见君清漓终于明白她的用意,君九凝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故意放出风声,想试探宁王,这点我明白,但是我更明白的是,如果宁王贪污军饷为实,而宁王此时已经完全依附慕云,听他差遣,那么慕云绝对不会让宁王此时陷入到风声鹤唳之中。”
她轻轻地拍了拍代表宁王府的石子:“时机还未成熟,他不帮宁王一把,将军饷之事拦截下来,等于把自己的一部分触手架在火上烤,根本动弹不得。”
夜风轻抚,吹得庭院中的树枝草叶沙沙作响,仿佛应和君九凝。
君清漓精神紧绷,看着桌上简单潦草的关系图,君九凝在他的注视之下又放了一根树枝,将代表青云殿和慕云的石头连接起来。
不止为何,干枯的树枝也让君清漓看出了些针锋相对之势。
君九凝眼神聚焦于这两点一线,淡淡道:“说到底,我们真正的对手是慕云。而宁王虽然有一些不安分、或者说不忠于父皇的想法,但他到底是君家的血脉,是楚国的子民。”
“只要我们能让他明白其中利害,清楚了到底谁才是自己人,我相信即便宁王不肯助我们,也不会可以阻挠我们。”
但君清漓仍有顾虑:“可是皇姐,你毕竟离开楚国久了,不清楚如今朝堂的形势。宁王叔明摆着要与我作对,难不成我们还得好声好气地让着他么?”
他心里还是觉得君九凝将宁王想得太简单。
但君九凝却道:“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不要被慕云的动作蒙蔽了双眼,就因为两个宫女便先入为主地认定宁王是慕云之人。军饷之事一定还有可以调查的地方,我们不能受人干扰,反而忽略真正的事实。”
“那长姐的意思是?”
君九凝眼神一凝,语气坚定地道:“军饷的事情,我会替你去查。”
君清漓双手撑住桌子,“嗖”地站了起来:“不行,你才回京,现在形势不安稳,你若是再跑到边疆去,难免遭人暗算!”
君九凝双手一摊:“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要去边疆?”
君清漓顿时愣了:“啊?”
不去边疆要如何调查军饷一事?
君九凝朝他神秘地一笑。
夜深了。
楚王宫中,只有巡夜的侍卫提着等走在寂静幽深的城墙之间。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冗长的宫道中回响,不仅没有让这座冷冰冰的紫禁城增添一丝人气,反而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而就是如此冰冷的气氛之下,允鹤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青云殿侧门外。
他一身锐意十足的铠甲,似乎刚刚去过什么军营,而他身边还有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担架。
担架上躺着个人,还用白布盖着。
三人都没有说话,站在侧门处也不曾敲门,就静静地停在那里。
担架不轻,两个太监有些坚持不住了,便喘着气开口:“大、大人,奴才们能把这担架放下来一会儿么?”
允鹤看了周围一眼,没见到人影,便点点头答应了:“行,先放下来吧。”
两个小太监如获大赦,连忙将担架放下来,恰好一阵冷风吹过来,侧门上悬着的灯笼不断晃动,而那盖着尸体的白布也被吹开来,露出一张青紫的面孔。
这人便是趁君清漓不在,偷进书房,又离奇消失,突然出现在皇陵吓了刘公公一跳的那个青云殿杂役宫女。
她死时应该受了不小的惊吓,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耷拉着,两只眼睛虽然闭着,但右眼又一点点缝隙,能看到一点瞳仁和眼白,十分诡异可怖。
小太监顿时被吓得寒毛倒竖,往后退了一大步,离那尸体远远的。
允鹤不屑地看了他们,伸手将那白布盖了回去。
“出息。”他淡淡嗤道。
方才说话的小太监作出一副哭相:“大人一身正气,自然不怕这种东西,奴才胆儿小,最看不得这东西。”
另一个小太监虽然也被吓得脸色惨白,比起这个抹眼泪的小太监,倒是镇定些。
但他也被这阵邪风吹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两只乌黑的眼珠子不断往四边游移着:“允鹤大人,这宫女的尸体明明、明明可以送到谢府给太子殿下看过之后,再送到大理寺去查、查死因,为何还要带回宫来,这不是脏了青云殿的地界儿么!”
允鹤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其实他也好奇公主殿下想做什么,用这宫女吓了宁王侧妃身边的那个心腹侍女之后,这个杂役宫女的尸体应该直接送到大理寺去让仵作验尸才是,但君九凝却不让,要他再想办法弄回青云殿去。
太子殿下还说,要让他摆到青云殿正殿的院子里,让宫里上上下下的宫人都看看。
但允鹤还是觉得晦气,便打算等天亮些再抬进去。
但没等到天亮,竟然下起了雨。
允鹤无法,只好让两名小太监把尸体抬到青云殿的门口。
将尸体放下之后,那两名太监连声告退,连滚带爬地走了。
允鹤一个人看着这具尸体,轻轻地“切”了一声,一个人站在青云殿门口守着,一点不敢动弹。
这宫女消失得奇怪,未免出现什么意外,他得亲自看着,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