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仔细看来,正下方的近处是一片繁茂而拥簇的树林,目光移至中部,是层层叠叠,轮廓却有些模糊的群山,高低错落有致,还有几只飞鸟,几片云雾。
乍一看去十分普通,是在墨斋里就能买到的画儿。
不像是画来送意中女子的。
君九凝咬着下唇,想了想,摇摇头:不对,慕云也知道这桩亲事是文帝授意,他后来能做出利用君雪澜的命来离间文帝和宁王之事,自然也对君雪澜没什么感情。
这番行径只是为了做给外人看,而且借此迷惑宁王和君雪澜而已。
顺便还能像看小丑一样看君九凝的笑话。
这样说来,倒是有几分说得通。
但君九凝就是感觉慕云不至于做这样没太大目的的事情。
换言之,这件事情不会给他带来太大的好处。
君九凝觉得这里面还是有东西可查的。
但是将那些余下的书画一一打开看过之后,君九凝也是没有新的发现,只好先放在一边。
这事得等他们的人插进宁王府,才能着手调查一二。
“先搁起来吧。”她把这幅画收起来,让闻非拿个普通箱子收起来,“总之别让虫给蛀了,也别受潮糊了。”
闻非点点头,抱着这堆画转身出去。
左脚刚踏出门槛,君九凝便问道:“谢瑾瑜呢?”
闻非脸色一黑,粗声粗气地道:“不知道!”
他右脚踏出门槛,重重地踏在地上,仿佛十分不悦。
君九凝又在后面喊:“还有陶然呢?怎么一回来,他也不见人了?”
闻非磨了磨牙,用比刚才高了一倍的声音道:“不知道!”
君九凝被他吓了一跳,刚想出声教训闻非,对方却加快了脚步,三下两下就不见人影了。
“叛逆期了?”君九凝嘀嘀咕咕地道,“说话这么凶!”
那厢闻非也气得牙根痒痒。
怎么君九凝一天到晚就惦记着别人在干什么啊!有什么事情不能找他这个整天在她面前晃的大活人吗?!
可恶!
他替君九凝跑腿,却消失了一个多时辰没回来。
君九凝还是在屋子里坐了好一段时间,话本子都看完了半本,才出来纳罕道:“怎么突然就没人了?”
谢瑾瑜不知道干啥去了,陶然在研究怎么解毒,闻非找个箱子找了半天,眼下天都要黑了,怎么一个都没过来找她?
她站在院子门口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有个侍女打着灯笼走过来了:“君姑娘。”
谢府里的人都叫君九凝姑娘。
君九凝连忙改变了一下自己靠着廊柱十分吊儿郎当的站姿,挺直了腰背,端庄持重地朝小婢女微笑:“有事么?”
是不是要开饭了?赶紧把我带去用晚膳,早就饿了!
小侍女笑着道:“小将军叫我带姑娘去用膳,其他两位公子也已经在等姑娘了。”
君九凝点点头:“好。”
但是今天走的方向和以往都不一样,似乎是去谢府后院那个池塘的路。
君九凝警觉起来,转头看了看小侍女的侧脸。
想带她去池塘,难不成是要对她不利?可是这侍女确实是谢府的人呐,这些日子照顾君九凝饮食起居的人一直是她。
君九凝心里顿时有些七上八下的,既担心这侍女是被收买要来取她性命,又纠结是不是自己得了被迫害妄想症,想太多了。
但这条路也不算长,很快,君九凝就看到了一道不大的拱门。
她不常在谢府中到处走动,只来过这里一次,有个模糊的印象而已,但她也记得这拱门后面便是谢府的那个引了外头活水的池塘。
马上就要过去了,君九凝终于开口问道:“你确定谢小将军说的是今日要在这里用膳么?”
侍女声音柔柔地笑了一下:“姑娘过去就知道了。”
她还神神秘秘地道:“那里面被布置得可好看了。”
小侍女话音一落,君九凝就透过拱门漏出来后院的一角,看见里面的红光。
这是什么情况?!
小侍女把她带到拱门前面,福了福身:“君姑娘,小将军有吩咐,姑娘一人进去即可,奴婢就只送到这里了。”
说完,在君九凝有些疑惑的目光中转身缓缓退下了。
君九凝揉了揉眼睛,看着院内的情景,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后院里有一个很大的池子,君九凝所站立的拱门是院子唯一的入口,走进去没两步便是池上的木桥。
与拱门相对的另一头是一个歇息的八角亭,而要过去八角亭,就得从曲折的池上栈桥走过去。
而令君九凝吃惊的是,这后院的树上、桥边挂满了颜色温暖的浅红灯笼,连池塘里面也漂浮着不少红色和橘色的河灯。
整个院子里都是明亮而喜庆的颜色,而对面的八角亭中人影晃动,点了几十只蜡烛。
君九凝不由得踏上木质的栈桥,每一步都走的恍惚。
池水清澈,虽然池中只剩一些枯萎的莲叶和莲蓬,但许多红鲤都被桥边的灯笼吸引过来,荡出一圈圈涟漪。
君九凝一步步往八角亭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