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凝抬起手掌,一片黑暗中只有秋月打的灯笼晕出微弱暖光,君九凝看不清伤口,只感觉到手掌上有微微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腕流下,而细嫩的掌心糊上一层粗糙的沙土。
秋月刚才只顾着打灯笼,没来得及拽住君九凝,此时忙把她扶起来,自责地道:“都是奴婢不好!公主?可伤着哪里了?”
“没事,就是擦破点皮。”
君九凝靠着秋月站起来,右脚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一下便盖过了手上的疼痛。
君九凝轻轻吸了口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悲催道:这也能崴脚?
她拽住秋月的肩膀,强撑着往前走了一步,发现右脚一动便疼得更厉害,额头忍不住沁出几滴汗。
看来伤得不轻,以君九凝的经验,这种时候不宜乱动,否则只会加重伤势。
偏偏她们现在走到了营地中较为偏僻的地方,几乎没人过来。
君九凝只好叹了口气道:“秋月,你去叫人请一下军医过来,我脚不能动了。”
秋月有些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不肯走。
君九凝道:“你放心去吧,再说了,如果真的有刺客的话,你有那个本事保护我么?快去吧。”
秋月拗不过她,只好匆匆地走了,不过她倒是没忘了把灯笼塞到君九凝手里,让她小心些。
她走后,君九凝失去支撑,站着十分费劲,脚踝又痛得受不了,她便又不顾形象地坐回地上。
开玩笑,面子哪有脚踝重要,更何况现在又没人看。
伤势最要紧。
君九凝一只手打着灯笼,另一只手伸手扒拉着自己的裙子,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她小心翼翼地将袜子拉下来一点,左手提着灯笼凑过去。
她脚踝上的皮肤常年不见光,跟手背的颜色相比显得太过苍白,即便在灯笼的弱光下也能清晰地看见薄嫩皮肤下青紫的血管颜色。
君九凝伸手按了按扭伤的地方,伤处有些轻微的刺痛和不正常的肿胀,好在没有出现青紫的淤血。
君九凝曾学过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方法,知道伤处是这种情况的话说明扭伤不是特别严重。
若是帮她治疗的大夫医术好些,正常用药的话三五日便可恢复了。
君九凝一边心中庆幸,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伤口,忽然一阵凉风吹过,四周的虫鸣乍止。
君九凝警觉地抬起头,不远处出现一道黑影。
他们扎营的地方处于一片没有树林的河滩旁,君九凝此时虽然离河边远远的,但面前却是有着一丛比人高的芦苇。
那黑影看起来比芦苇还高,身板笔直,不胖不瘦,身形匀称而颀长。
只是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有些渗人,更别说本来春夜的风还带着些寒凉之意,吹在身上本来就让人感到皮肤一阵阵发冷。
君九凝虽然是个无神论者,不惧鬼神,一时间也被这场景吓得寒毛倒竖。
她微不可察地用伤到的手往腰上摸了摸,那里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作为防身用。
但又一阵微风从那人的方向向她拂来时,君九凝的鼻尖却是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
是一种非常浅淡的冷香,像是冰雪中盛放的朱梅氤氲出来的香气,却也没有真正的梅香那般甜腻,仿佛掺进了几分松柏的清苦。
君九凝微微一愣,这味道她肯定在谁的身上闻到过。
正在她冥思苦想到底自己跟这人是不是认识的时候,黑影往前走了两步,更加逼近。
君九凝像只炸了毛了猫,心中警铃大作,浑身力气都绷了起来。
“公主?”清雅温润的男声从黑影身上传出。
认出黑影的声音,君九凝顿时松了口气,按在腰间的右手也动摇了几分:“原来是慕大人,真是吓死我了。”
她把灯笼往前递了递,火光顿时映照出慕云俊美的轮廓,他脸上神色似笑非笑:“公主难不成是在坐什么亏心事,所以见到微臣才这般害怕?”
君九凝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慕大人,你身形高大,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我一个弱女子会感到害怕是人之常情,慕大人即便不理解我们女子心中的畏惧,也不该对我做出此等无礼的揣测。”
慕云一愣,发现自己说的话确实有些不妥,倒也大大方方地作揖道歉:“臣出言不当,公主恕罪。”
君九凝本来也不想和他有过多交集,便懒得再跟他周旋,打发他走:“慕大人若是无事,还请先离开吧,否则让人看见你我二人在此独处,恐生留言,扰了大人清誉。”
她一赶人,慕云反倒不想走了。
灯笼光芒虽然微弱,但慕云视力向来很好,足以看清君九凝身上的异样。
他漫不经心地朝君九凝走了一步,伸出手,淡淡道:“清者自清,臣问心无愧,便不畏惧留言。只是公主现在的样子倒是不宜被人看见,公主若是因为手伤而动作不便,便让臣来替你拿着灯笼吧。”
君九凝:?我怎么就不宜被人看见了?还有,他怎么知道我手受了伤?!
她伸出右手一看,伤口狰狞吓人,特别痛。但看着看着,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右腿直挺挺地摆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