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君九凝问这个,刘公公本就不太紧致的脸皮顿时皱了起来:“公主殿下呦,您是不知道,这梁国竟然公然下令禁止皇商跟咱们楚国有贸易往来,这可不是给皇上脸色瞧吗?!”
君九凝傻眼:“难不成是因为我的事么?”
刘公公哪敢擅自判断,忙解释道:“这个奴才也不知道,现在皇上又正在气头上,奴才哪敢问呐!”
见刘公公端着木盘左右为难,况且他一介宫人,又不知道多少东西,君九凝只好先让他下去了。
她一双玉手绞着手帕,心乱如麻地呆在门口。
他们楚国盛产丝绸、棉布等制衣的材料,而梁国作为邻国,人口又多,就是他们最大的买家。
现下虽然梁国只是下令让皇商不与楚国做生意,但其他的民间商人受此影响,必然也不敢跟楚国人做买卖了。
届时整个楚国的民生、朝廷的经济都会受到影响!
这就是摄政王的手段么,用楚国的经济命脉来对他们施压,只为了让君九凝嫁给他为妻?
君九凝真想跑到那摄政王面前,揪住他耳朵好好问问为什么他不去做一统天下的正经事,而是把精力放在她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身上。
她简直想在摄政王耳边咆哮:你知不知道你的敌人是慕云不是楚国?!
可能是见君九凝的脸色难看,又在门口站了许久,一个小太监主动出声问道:“公主殿下,要不奴才去帮您通传一声?”
他没刻意压低声音,里头的文帝耳尖,不费力便听见了:“凝儿在外面?让她进来。”
君九凝顿时觉得自己怀里的礼单像块烫手山芋。
待会儿拿出来,就是给文帝添麻烦,不拿出来,好像只是把这个麻烦往后拖延两天。
君九凝还是进去了。
文帝虽刚发完怒,但面对女儿,还是极力地将情绪压了下去,慈爱地看着她:“凝儿有何事?”
君九凝福了福身,从怀中掏出那张薄薄的礼单,走过去递给文帝:“这是梁国的摄政王给女儿准备的贺礼。”
她刻意把“贺礼”二字咬得极重,而文帝看着礼单,脸色越来越沉。
看完,文帝将礼单拍在桌上,轻描淡写道:“我楚国加一倍给他摄政王回过去。”
他说这话的语气,好像就是过年封红包,出手阔绰的大家长为了面子多加几颗铜板让孩子高兴。
谁能想到这“一倍”是单位为万两的黄金数目呢。
君九凝震惊:“父皇!这……”
本来楚国的国库就不丰盈,更遑论刚与赵国结束一场边疆之战,军费开支过大。
眼下又不是征税的时候,若是真的照文帝所说,按照礼单上的东西,再加一倍奉还梁国,他们国库必得被掏空个七七八八!
到时若是他国趁机骚扰楚国,妄图开战,他们可是负担不起啊!
想通其中的利害关系,君九凝急道:“父皇,万万不可,这样会把国库掏空的!届时梁国若是寻个理由要与我们开战,我们会无力应战。”
她能想得到此举的弊端,文帝自然也能想到。
但是文帝没办法,梁国此令是今日一大早颁发的,说明他们早就做好了布置。
若不是楚国安插在梁国的眼线飞鸽传书告知此事,恐怕要等好几日,消息才能传到文帝耳朵里。
到时候再想对策就来不及了,赵国也产布料,若是被赵国趁机抢走了这条财路,那他们楚国恐怕就要屈居于赵国之下了。
眼下他把梁国送给君九凝的贺礼以两倍之数送回,一是打消摄政王对君九凝的想法,二来也算是示好对方,文帝也会派一些使臣过去和谈,让梁国取消这项决定。
君九凝听了他的解释,想说什么,嘴里却一阵阵发苦:她劝不动文帝,因为文帝的举措算是眼下他们能做到的极致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更简单的办法——让君九凝去和亲。
但是文帝不舍得。
这个女儿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又长得那样像他最爱的亡妻。
君九凝赖在他身旁撒个娇,就是他日复一日的疲惫中最好的慰藉。
摄政王府在文帝的眼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一位更是喜怒无常,让君九凝去那种地方过下半辈子,他是绝对不放心的。
君九凝一双眼睛里面装着重重心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文帝,似乎在道歉,又似乎在感恩,文帝被她看得失笑,又忍不住喟叹:“凝儿,你真是长大了。”
知道心疼亲爹了。
刘公公低头地踮着步子进来,手上漆亮的木盘子里放着一盏热腾腾的茶。
他把茶盏放在文帝桌上,后退两步,小声道:“皇上,奴才刚看见梁主使带着人朝正泰殿过来了。”
文帝的眼神冷了下来:“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他把礼单递回给君九凝,勉强挤出一个慈祥笑容:“凝儿先回去吧。此事朕会派人去安排。”
君九凝把薄薄的纸捏在手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行礼退下了。
只是还没出正泰殿的殿门,便迎面撞见了梁国主使。
她心里没好气,只冷笑着朝对方见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