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漓当下最想做成的事情,便是把暗害云贵妃的真实凶手揪出来,好歹让皇帝和宁王的关系稍微缓和些。
到时候宁王愿意去边疆带兵,君九凝也好从那边回来。
但这人的尾巴实在藏得严实,君清漓怎么都揪不出来。
许嬷嬷知道君清漓自从君九凝走后便一直睡不好,整日忧思,便亲自炖了盅去火清神的百合银耳莲子羹送过来。
她把瓷盅轻轻地放在君清漓的书桌上,满眼心疼地劝道:“太子殿下,您都好几日吃不好睡不好了,若是长公主知道您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也会担心啊。殿下还是喝碗汤去去火,好好休息一下吧。”
君清漓看了桌上的东西一眼,并没有食欲:“嬷嬷,孤现在没那个胃口,先放着吧。”
许嬷嬷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柔声道:“太子殿下若是实在烦恼,也可与老奴说说,虽然老奴没什么本事,也不够资格开解殿下,好歹听一听,分一分殿下的担心。”
君清漓叹了口气,把手放在桌子上,头往后仰着,是个极累的样子:“我与长姐之前抓到的那名宫女始终不肯把真相吐出来,孤便没有办法去找父皇和宁王解开误会,让长姐一直待在边疆总不是个办法。前线本就危险,她一个弱女子……”
“都是孤太没用了。”君清漓恼恨自己这个虚弱的身体,睁开眼,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
白皙的骨节顿时通红一片。
如果他也有和宁王一般健壮的体格,便可以上阵御敌,根本就不需要君九凝去前线稳定军心。
而且君九凝能替他去一次就罢了,难不成以后楚国一出了战事,君九凝便要为了他们所谓的皇家体面,过去当个“撑场子”的招牌么?!
许嬷嬷因为他自伤的动作心疼得不行,只能紧张地捏着帕子劝道:“太子殿下千万别这么想!殿下年岁还小,底子又弱,这都是没关系的。将来太子成了人,定会健健康康,文韬武略、样样精通。长公主若是知道您这么想自己,必定会担忧的。她本就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又怎么能分神担忧殿下呢?”
不能让长姐担心……君清漓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汤羹出了神。
是啊,他们可是亲姐弟,有那份亲缘关系在,家人之间就必定会为对方担忧的,若是一方出现危险……
君清漓目光骤然一亮,他突然想到办法让宫女背后之人露出狐狸尾巴的办法了!
他打起精神跳了起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去往正泰殿找文帝。
片刻后,君清漓一脸微笑地从正泰殿出来,怀中还抱着一卷明黄的圣旨。
他带着圣旨来到了关押着宫女的大理寺牢房,吩咐狱卒找个婆子把宫女收拾了一通,至少脸露出来,能见人了。
君清漓看着宫女被洗干净了的脸,上面仍有几道鞭子抽出来的伤口,还没有结痂,被擦洗之后更显得狰狞骇人。
他轻声道:“沈佳兰,想必你也早就受够了这样日日刑罚不断的日子了。孤大发慈悲,去替你求了道圣旨,赐你一死,你可满意?”
沈佳兰费力地睁开眼,只见自己面前这个容色殊绝的少年手上握着一卷明黄的布料,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便轻轻吐了口气,笑声细微:“那我岂不是得谢谢太子殿下?”
君清漓眼中结着一层寒冰,嘴角却是轻轻勾着:“不必急着谢我。只不过你赴死之前还有些事情要做,可能会让你受点委屈,你多担待着些。”
沈佳兰早就不怕任何威胁了,闻言还能细声细气地回讽:“太子殿下折磨人的手段来来回.回也不过是那么几样,奴婢、早就不惧了。有什么尽管来就是了,奴婢保证,待我到了阎王爷面前,一定不会告太子殿下的状,反而还要好好夸赞一番,太子殿下为人着想……让奴婢少吃了些刑罚。”
她一说完,便感觉自己眼前一暗,原来是君清漓又朝她走近了两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向沈佳兰时,却让她感觉周身的温度都冰冷了些。
她不由得心中一跳,有些不好的预感。
君清漓小声替她喝彩:“沈姑娘好胆色,只不过也不必在孤面前自称奴婢了。我已求父皇下旨,先把你逐出宫去,贬为庶民。而后在京城游街一日,最后于明日午时在城门前问斩。”
看着沈佳兰骤然僵硬的脸色和发白的嘴唇,君清漓“啧”了一声:“希望沈姑娘的家人不在京城,否则听到这个消息,恐怕承受不住。不过沈姑娘应该也是知道的,但凡要当众问斩的烦人,官府会在各处张贴罪状。即便沈姑娘的家人不在京城,到最后应该也能得到消息。如此说来,姑娘也不必担忧以后没有人祭拜你了。”
沈佳兰猛地挣扎起来,可惜她的手脚、脖子都被绳子捆在了刑架上,即便她用尽全身力气,也动摇不了分毫,更别说碰到离她还有不少距离的君清漓了。
“君清漓!你不得好死!”沈佳兰眼底血红,声音凄厉得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君清漓身边的侍卫早就准备好了堵嘴的帕巾,不待她骂出第二句,就已经干脆利落地塞进她嘴里了。
看着只能发出“唔唔唔”声音的沈佳兰,允鹤拍拍手退回君清漓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