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都这么说了,老夫人懒得再提,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才叫两人离开。
夜已深,鹅毛大雪纷飞不断,院子里湿漉漉的,廊下灯笼红光映照在雪地上,倒映出阴森幽邃的光彩。
两人的女使都在院里撑伞等候,要接主子们回去。
苗氏抚摸小腹,眼里并非是慈母的柔情,反而多了些算计张扬的意味。
她道:“有了这一胎,以后即便是大娘子,也要屈居于我之下。”
谢斐默然不语。
见谢斐不接话,苗氏又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不过妹妹你放心,只要你不跟我争夺主君的宠爱,也安分守己,别妄图谋害我,我自然,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谢斐道:“苗姐姐过虑了,我虽是贵妾,可一无颜色,二无家世,主君既不宠爱,也不忌惮。别说跟姐姐你相争,就是连乌姐姐也不如。”
苗氏得意道:“你有自知之明,当然是最好不过的!须知你这等子无才无貌的人,主君绝不会多看一眼。所以你也别枉费心机,妄图取代我!”
谢斐垂眸,恭顺无比,“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苗姐姐大可放心。”
苗氏高高在上地打量她几眼,鄙夷道:“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太高看你。”
也正如谢斐所说,苗氏觉得,她毫无争宠的胜算。
裴家的这位主君,实在是个风流成性的色胚子。
漂亮的,他想方设法要弄到手里。
不好看的,就是公主王妃,他也绝不会多看一眼。
谢斐就是后者,裴渊见惯了燕瘦环肥,对她这种普通长相只感到恶心。
苗氏觉得,与其把目标落在谢斐身上,倒不如去跟大娘子争斗。
她要凭借腹中之子,将大娘子给拉下马来。等自己成为正室,要拿捏谢斐这样的妾,还不是易如反掌?
苗氏满面春风,连步伐都轻快许多,抛下谢斐独自带人离去。
谢斐在廊下站了会,浮玉举着伞过来,以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姑娘,您没事吧?”
谢斐回神,笑问:“灯会结束了?玩得开心吗?”
浮玉憋屈又心疼,伞朝谢斐这边倾斜大半,挡住了飘零的飞雪。
“可别提什么灯会了,苗小娘这般折辱您,您就老老实实听她的吗?”
谢斐好笑道:“本就是事实,算什么折辱?”
退一步说,她巴不得人人都这么想。
否则真被裴渊看上,那才叫此生无望。
在廊下吹着雪风,实在是太冷,谢斐也带浮玉离开。
浮玉说起,今日灯会上,苗氏可是大出风头。
先是亲自带人到药铺,买空了人参灵芝何首乌等珍贵药材,并要郎中给她诊脉,开最好的安胎药。
随后又去绸缎庄,说是要给腹中孩子准备衣裳,抬了十几箱子的绫罗绸缎。
灯会上,多少女眷都在,苗氏见人就上去寒暄,话里话外,都觉得自己才有资格成为裴渊的正妻,叫人多多走动来往。
到放河灯时,苗氏更是张扬,叫下人放了许多盏灯,不许旁人靠近。
她一边祈祷,一边高声说,她梦到文曲星降世,腹中子绝对非比寻常,不但老天庇佑,日后更是能封侯拜相,光耀门楣的。
声势浩大得很,恨不得整个京城,都知道她怀了裴渊的骨血。
到了松月居里,谢斐解下披风,又拿了手炉来捂着。
“这苗氏也是奇怪,你说她蠢吧,她不算完全无脑。说她聪明吧,她又没聪明在点子上。”
虽然美貌,却有些肤浅,这种性格,在高门后院里最为致命。
不过,这些都不关谢斐的事,反正苗氏要对付的是萧世蓉,而萧世蓉,也不会放过苗氏。
翌日,谢斐本想回田庄去,偏偏大房郑夫人亲自前来,要感谢她。
厚礼自然是备下了的,一箱箱好东西直接抬进松月居,叫人看了眼红。
正厅里,郑夫人拉着谢斐的手,一口一个好孩子,半点不如从前高冷傲慢。
老夫人知道善宝的事,问了句,“那孩子受了罪,如今可大好了?”
郑夫人神色间有些心疼,叹道:“是好多了,这几日能哭能吃,他祖父和父亲轮流抱着,谁也不肯撒手。”
她说着,又满目慈爱地看着谢斐,说道:“幸好上次有你在,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份恩情,整个大房都记着的。
你记住,日后若是受了委屈,觉得没地去,尽管来我这里。只要我还活着,大房的门,永远向你敞开!”
这话不是跟谢斐说的,是在提醒老夫人,谢斐有她们大房撑腰。
谢斐乖顺道:“谢过夫人好意,我家老夫人和大娘子也都是大度慈悲的人,常跟我说,我初来乍到,若是有不适应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她们替我置办呢。”
郑夫人笑得意味深长,“你家婆母是个吃斋念佛的好心人,应该的。”
这俩一唱一和的,老夫人也不能无动于衷,开口转移话题。
“听说善宝受此大罪,思慧心中极不好过,还大病一场。不知道过了这些时日,她可好转了?”
提起班思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