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早就跳起来了。
然而,对于这份恩荣,陆晨却是摇了摇头,拒绝道:
“陛下的好意,微臣心领了,但微臣还是那句话,朝廷对百姓投之以桃,百姓定会对朝廷报之以李,民心如潮,自可冲破一切艰难险阻,微臣相信他们定能按时完工,调遣飞羽卫过去,不过是浪费人力罢了,况且飞羽卫刚组建不久,当前最要紧之事乃是抓紧时间操练,早日肩负起护佑京师重地的重任,不可轻易调动。”
女帝:“……”
看到陆晨如此坚持,连皇帝的好意都拒绝了,钱益谦等人不由得在心底嗤笑一声。
这姓陆的不仅愚昧天真,还不识抬举。
陛下施恩,那是想拒绝就能拒绝的吗?
周御史再次皱起眉头,“陆侍郎,身为工部右侍郎,当以工事为重,切不可意气用事啊。”
陆晨一脸风轻云淡。
“乾坤未定,万事皆有可能,周御史,你凭什么认定,百姓们就一定完不成无极宫的工事?你都说了,本官身为工部右侍郎,所掌工程类事务,皆由本官一人而决。”
“在工事上,本官最有发言权,现在本官认为,不需要额外增加人力和预算,无极宫也能如期完工,新元大典亦不会受到影响,朝廷要的只是结果,过程如何,又何必纠结?难道在工事上,你觉得你比本官这个工部右侍郎懂得更多吗?”
周御史张了张口,还想再劝,然而女帝却突然再次开口。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依陆卿所言,朝廷不必干涉无极宫的工程事宜。”
闻言,周御史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
“陛下,新元大典在即,这……”
“周爱卿莫要多言。”
女帝淡淡道:“陆卿学究天人,既然他认定无极宫的工事无碍,一定有他的道理,绝不会无的放矢。”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目光前移,定定地看着陆晨。
“陆卿相信百姓,朕,相信陆卿。”
这话显然不能说服周御史。
“可若是无极宫的工程不能如期完工……”
“那新元大典便延后一段时日。”
女帝理所当然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陆卿虽才学不俗,但终究还是肉体凡胎,做事不可能尽善尽美,失误在所难免,朕自当理解体谅,怎能苛责如此敢作敢为的国之栋梁?”
众人:“……”
无极宫的工事如期完工,就是陆晨“学究天人,算无遗策,国士之才”,要是不能如期完工,就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为君者当待人以宽”,这……
照陛下您这么说,这事最后结果无论好坏,陆晨这厮都是屁事没有,一点风险和责任都不用担是吧?
他娘的,再怎么宠信也得有个限度吧?
而听到女帝这么说,陆晨的头皮也有点麻。
果然,在接连立下奇功以后,他现在在朝堂上,就是无敌的存在。
在周御史无奈的叹息声中,早朝很快便落下了帷幕。
一天时间一晃而过。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之际,忙碌了一天的兵部尚书刘东阳回到刘府,和家人一起享受这片刻的悠然与安宁。
已过天命之年的他只有二子一女,长子刘旭从政,如今在某个大县做县令,次子刘武从军,现在是青宁军某支卫军的指挥佥事。
只有待字闺中的小女儿刘若薇还待在府中。
刘东阳的发妻李氏年轻时便是当时有名的美人,而刘东阳本人也曾是风度翩翩的如玉公子,因此他老刘家的子女长得都很俊。
尤其是刘若薇。
和女帝之前在凯旋典礼上说的一样,刘若薇不仅容月貌,而且才学不俗,颇有当初名动洛京的当时第一才女萧韵之风。
自刘东阳起复回京,几乎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有人上门求亲,求亲者无一例外,不是高门子弟便是权贵嫡亲。
刘东阳是当朝二品大员,备受女帝信赖,入阁指日可待,刘若薇才貌双全,堪称大家闺秀的典范,如此良配,求亲者自然犹如过江之卿。
然而直到现在,刘若薇依旧待字闺中。
原因无他,看不上。
不仅是刘若薇看不上,刘东阳也不喜欢那些家世不俗的高门子弟。
而且比起女儿的婚事,他更在意女儿现在的状况。
“薇儿。”
饭桌上,刘东阳看着坐在对面,只是吃了两口白饭便一直坐在那里沉思不语的女儿,不由得皱起眉头,苦口婆心地道:
“医道终究是小道,而小道,乃是修者闲暇无事之时消遣之用,若是过于沉溺于小道,执著于此,则道基不稳,于圣贤大道不利,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没错,刘东阳之前跟陆晨说自己女儿在小道上遇到了问题,以至于茶饭不思,日渐消瘦,这小道所指的,便是医道。
他这女儿什么都好,长得好看,修炼天赋不俗,就是性格有些执拗。
其他时候还好,但是只要涉及到医道,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甚至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那种。
她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求得一个结果,否则就会一直纠结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