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乐猛然惊醒，眼前却并不是那祥和中透露着诡异的小乡村。思绪上的迟钝感消失了，他总算恢复了正常的思考。
他被铁索捆着，吊在一个幽暗的地下洞穴之中，莫名的冷风从地下往上吹，寒意直接刺入他骨子里。
“什么时候！”
李长乐后脊一阵阵发寒，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中招的。
由于被吊在半空中，他几次想要挣脱身上的铁索，都没办法借力，只能在空中晃悠，带动这铁链叮铃作响。
李长乐低喝一声：“留神！”
黑暗中碧绿飞剑一闪而过，随即摩擦出一连串的火花，铁链应声而断。
李长乐身形迅速下落，却仿佛探不到地穴的底部，他企图去抓边上的岩壁。
然而，本就陡峭的岩壁上长满了苔藓，根本没办法抓住，他下跌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留神、飞煌！”
李长乐再次呼喊，企图利用飞剑借力。
他一脚踩上飞煌的剑身，却又莫名踩空，整个人失去了重心，下坠的速度猛然加速。
两把飞剑萦绕在他身侧，却又死活抓不住，更遑论通过飞剑借力。
“不对，还是不对！”
他渐渐冷静下来，又是一掌拍在自己天灵盖上。
“呼~”
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李长乐环顾四周，居然是在是南境的家中，依旧是以前的老房子，母亲正在昏暗的油灯下缝补着衣服。
“嗯？”
李长乐一愣，额头上的伤口依旧在隐隐作痛。
“我今天在河边，好像跟赵家少爷打了一架……一切都是梦吗？”
“你这孩子，可算是醒了，平日里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总是添麻烦，今天你是怎么了，甚至敢去惹赵家的小少爷……”
张慧英嘟囔着走到床边，轻轻抚摸着他头上的伤口，继续道：“让你逞能，伤成这个样子，该！”
李长乐静静地看着她，“你不是我娘。”
“混账，说什么胡话呢，我都没嫌弃你这傻小子，哪有嫌弃自己穷爹娘的！”
李长乐呵呵一笑，对准自己天灵盖就又是一掌……
某处极高的山巅，谢灵均手中叹雪崩碎，单膝跪在地上不住地咳着血。
“咳咳，当初是我有眼无珠，你赢了。”他抬头头来，眼神复杂地看向李长乐。
“我去你大爷的！”
李长乐更是恼火，举起手中的宝剑，直接抹了脖子。
再睁眼，富丽又威严的皇宫内，宇文欢登基称帝。
“不对。”
……
“还是不对！”
李长乐一次次自戕，又一次次醒来，依旧是处于虚幻中，原本昂扬的少年，眼神已经变得浑浊。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数不清自己经历了多少次虚幻，最后只剩下机械地醒来、自戕，又开始下一段虚幻的旅途。
他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在破败古寺与女鬼邂逅；他是能征善战的将军，终于平定了天下的战乱；他是衣衫褴褛的佃户，被主家压迫自尽……
李长乐？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你就这点本事？”
恍惚中，一道少女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我早就说过，你不行。”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行不行？”
李长乐下意识回了她一句，只觉得那个声音似乎听过，好像是某段人生当中，一个笔墨不多的过客……
“她……她是谁来着？我又是谁？”
李长乐眼神迷惑，停止了那没有意义的循环。
他站在一处尸横遍野的战场上，身边不断有人倒下，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在杀谁。
李长乐无视身边的惨状，喃喃自语道：“想起来了。”
早已经不知道在哪次轮回当中弄丢的桃木剑，又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留神空间之内，沉寂许久的和尚脑袋，又一次散发出金色的佛光。
“破除一切障，远离颠倒梦想！”
和尚头自行从留神当中冒出，悬浮在他的脑袋之后散发着耀眼金光，如同真佛降世。
他手上的桃木剑微微颤鸣，如一头戒备的野兽。
这一次，李长乐没有自戕，高举手中木剑，劈向了那被人间鲜血染红的天幕。
历经了千世万世的虚幻，一剑破除这虚假山河！
“一剑破山河！”
灵炁疯狂地从他体内倾泻而出，连带着他被玩弄这么久的怒气，瞬间便榨干了他所有气力。
剑气如虹，自地上直冲天幕，虚假的天空被一分为二。
这一次，他并没有再度晕倒后醒来，静静看着眼前的虚幻一点点消散。
天已经入夜，他依旧在敕勒城外。
“李长乐，快点给我醒来，你就这么点能耐吗？”
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他眼前，帮他挡住了三个陌生的胡人。
“好，醒来了。”
李长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终于回到了现实，又似乎还是虚幻。
慕容钰一愣，有些尴尬地回头瞥了他一眼。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