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使，末将粗人一个，也不会说什么客套话，今夜我是彻底服了，以后只要您一句话，高某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两人骑马并行，高晟一脸的真诚与崇拜。
李长乐依旧没什么表情，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高将军经常在这附近活动？那我之后在这北境，免不了麻烦将军了。”
高晟爽朗一笑，“上使这话就折煞末将了，从大柳城到宁荒镇，这片区域一般都是末将负责巡视，以后您有事，派人来这边传个话就行。”
朝廷虽说已经从北境撤离，但谁也不想就这么把老家拱手送人，各个军镇都会派斥候巡视，一般不会深入太远，都有自己固定的线路。
李长乐静静听着，很快又没了下文。
等到天大亮的时候，队伍又赶回了那个被屠灭的村子。
此前李长乐走得太急，并没有顾得上收敛尸体，现如今天气热，仅仅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滋生了大量的苍蝇。
高晟叹息一声，冲着身后吩咐道：“看着干什么？抓紧将乡亲们入殓。”
李长乐目光深邃，突然幽幽道：“昨天走得太急，也不知道村里还有没有活人了，让大伙找找，万一有活口呢。”
高晟一愣，原本还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此时莫名有些别扭，冲着身后又道：“上使有令，查查看，还有没有活口！”
他将一个水袋递给李长乐，语气中带着些试探：“应该不会有活口了，这群蛮子，做事很绝的。”
李长乐仰头喝了口水，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眼睛盯着他道：“你怎么知道，屠村的就一定是胡人？”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这里偶尔倒是也会有乞活军出没，不过他们顶多抢粮，一般不会杀人。”
高晟说着，又指了指空地上用血刻画的古怪符文，“还有这个，很明显就是胡人的邪术。”
李长乐一声冷笑，“我就随口一问，高将军不必激动。”
“哈哈，我有什么可激动的，只是替百姓们鸣不平罢了！”高晟爽朗一笑，来回翻找起来，仿佛是寻找更多的线索。
李长乐突然道：“这个图案我见过，应该是羌族的玩意儿，可我们昨天杀的那些，是羯族士兵吧？”
“杀错了？”高晟满脸惊骇，随后又冷静下来，“算了，都是胡人，一样该死！末将再派出去几支斥候，看看能不能找到这群羌人。”
“不用了。”李长乐摇摇头，“已经过去一整天，对方早就逃到了中原腹地，再找已经不可能了。”
高晟叹息一声，“就是就是可惜了这些百姓，白死……”
“惶惶乱世，人命本就不如草……我不会让他们白死的。”
李长乐没有看他，一直盯着残破的村子，语气听不出来是何种情绪。
高晟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瞪了一眼，“你们抓紧把百姓安葬。”
“是。”
高晟低头应允，察觉到这位特使心情不佳，没敢再多说什么。
尸体实在是太多，他们如今这条件，也不可能有什么棺材，更不用奢望葬礼。
三百个士兵齐上阵，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一片农田当中挖出来几十个大坑，将尸体草草掩埋进去，算是避免了曝尸荒野。
“人吃土一世，土吃人一回，这世道……嘿！”
高晟不知道从哪找了四根香，点上以后插在了农田中央的位置，语气万分感慨。
随后，他又点燃四根香，双手捧到了李长乐面前，“上使可要拜拜？”
李长乐瞥了他一眼，语气波澜不惊，“人都死了，上香有什么用？”
“也是。”高晟苦笑着摇摇头，“求个心安罢了，这话当着您说，可能有些大逆不道，但末将就是想说，这些年兄弟们着实委屈坏了，看着蛮子们肆虐，实在是……嗨！”
李长乐丝毫没有搭理他的真情流露，眯眼看着被填平的土地，“明年这片土地，估计会很肥沃，只可惜，没人种地了。”
“高将军，你们有没有想过，杀光了这些百姓，往后军饷从哪出？”
“所以说这些蛮子该死啊，上使尽管放心，您在北境要想杀蛮子，只要一封书信，末将愿为马前卒！”
“有心了。”
李长乐言不由衷地回了一句，随后转身朝着村里面走去。
高晟眼神闪烁，一时间搞不清楚，这位特使大人究竟葫芦里在卖什么药，犹豫过后咬牙跟了上去。
来到一处倾倒的土胚墙下，李长乐俯下身去，慢慢清理出下面的磨盘，只手推开了磨盘后，露出了下面一个房间大小的暗窖。
“这，这怎么可能！”高晟眼睛瞪得硕大，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整整一个村子，最后就活下来一对年幼的姐弟。高将军，你说这些人是不是畜生？”
李长乐瞥了他一眼，径直下去抱上来那对孩子。
那幼童看见高晟，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年龄稍大一些女孩，则是情绪激动，又哭又闹的大骂起来。
“就是你，坏人，你们这些坏人，爷爷留你们在村里休息，你们为什么要杀人……”
“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