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荒原上的风又渐渐大了。
李长乐孑然走在路上,心中生出一缕焦躁。
他已经找出去几十里,依旧没能找到那个承载娄昭琳的水晶舟。路上倒是又遇见了几小股溃兵,没费什么力气就给解决了。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那些溃兵在荒原上四散,他最担心的还是水晶舟先被这些人发现。
当然,这也只是部分原因,另外让少年头疼的是……在这茫茫荒野,他又一次迷路了。
这两天不知道为何,元柔一直没有出现,他想问路都找不到一个会出声的。
以往少年在小镇上,也没出过什么远门,听说跟着天上北斗星的方位,就能找到地上的方向。
他看着漫天的星宿试了试,然后就彻底迷失了方向。
“水晶舟是她的,应该会有所感应吧?”
少年喃喃自语,将希望寄托在了慕容钰身上。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身上还有伤!”
他先是沉默,尽量不去想关于她的一切,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关心。
对于娄昭琳,他也很关心,但是这种关心坦坦荡荡,不掺杂丝毫其他情绪。
但对于那个女人,少年颇有些自欺欺人的回避。
李长乐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聪明人,哪怕开窍修行也还是谢灵均口中的“朽才”,现在让他面对的,似乎是比修行更复杂的东西,除了茫然就还是茫然。
少年懵懂,碰到了那个命中注定的“她”,纵使再坚定的道心,也是顷刻间溃不成军。
“李长乐,你大爷的!”
他突然间给了自己一巴掌,自己骂起了自己:“你没见过女人怎么着,还能被一个吻把魂给勾走?”
就在少年的道心与自己周旋之时,远处地上闪烁的耀光把他拉回了现实。
枣核状的水晶舟竖着扎进了沙土里,娄昭琳脑袋朝下,正安详地在里面熟睡。
“娄姑娘!”
李长乐顿时一喜,这算是最好的结果,看样子还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他加快了脚步,顺着月光的反射,朝着水晶舟的方向赶去。
“道友,莫要再上前。”
一个羽扇纶巾的中年儒士,自天空之上缓缓落下,右脚轻踩落在了那水晶舟的尖上。
对方声音不大,传入李长乐耳中,却如平地起惊雷,一股强烈的威胁涌上心头。
灵台境,已经蜕离凡人行列,命数与寿元都不再受肉身桎梏的存在!
李长乐双手同时拔剑,长缨与木剑同时出鞘,两只手青筋暴起,死死盯着眼前的存在。
“在下诸葛玄,受人委托来取一样东西,还请道友莫要越过雷池。”
儒士羽纱轻摇,随手在少年面前划出一道界限。
李长乐此时已经开了法眼,再看向眼前人,只觉得如直视一轮皎月,似乎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合乎天理。
“你要什么东西?”李长乐先把木剑收回鞘中。
“在下要的东西,还需要问一问娄小姐。所以,道友请回吧。”
李长乐盯着他,“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丢下同伴,自己抱头鼠窜?”
“识时务者为俊杰,道友切莫做此想。”
少年自嘲的笑了一声:“巧了,以前有不少人骂我傻子,我就是不懂得见风使舵啊,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既然是修行之人,当懂得顺势而为。”诸葛玄看向少年:“道友可懂得占卜断卦?”
“看过一点六神。”
眼见对方并没有直接动手,李长乐把长缨也收了起来。当然,最主要还是打不过。
诸葛玄眯着眼,“你不妨为自己卜一卦。”
李长乐不明所以,但还是左手掐诀,算出来某个卦象以后脸色微微一变,接连三次,却都得到了一个重复卦象。
“如何?”诸葛玄笑眯眯地看着他,流露出一种成竹在胸的自负。
少年神色凝重,憋了半天之后还是如实道:“空亡。”
“空亡事不详,阴人多乖张,求财无利益,行人有灾殃。是谓万事无果!”
李长乐也不反驳,一步踏过了划出的界线。
诸葛玄看着他:“既已知道天命,还不速速离去!”
“既然是万事无果,那我不妨试试,又没说会死!”少年语气中带着痞气。
他仰头看着儒士,“修行一事,本就该是逆天而行,如果认命的话,我现在应该在南境的某个小镇上放牛……哦不,放牛都没机会,应该已经被一个地主家的小儿子给陷害致死了。”
“你以前如何,以后又如何,都与在下无关。只是你要知道,天不可逆,而在此时,我就是此地的天!”
一直温文尔雅的儒士,突如其来的放下豪言。
“虚伪。”李长乐笑了。
这家伙明明也是个骨子里把弱者当草芥的存在,偏偏要摆出一副讲道理的姿态。
诸葛玄并没有动手,但是把磅礴的灵炁外放,就已经震的少年一身劲服猎猎作响。
少年继续往前,每往前走一步,身体和心神上的压力都会增加,他摸了下鼻子,已经有鼻血流出。
诸葛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