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昭永军闭营休息,继续准备攻城工具。军队没有吕公车,没有破城锤,没有越壕车,只有几十具简易竹梯。
守军偷鸡不成蚀把米,也汲取了教训,闭门不战。阮富强一边花重金招募死士,一边带亲信到城头督战。
相比于野战,守军婴城自守,作战难度降低不少。陈邦傅兵马甚多,两次进攻五屯所,皆大败而回。岑丹初只有一千人马,又岂能让他轻易攻破城池?
下午申初时分,昭永军开始攻城。标营攻东门,步兵一营攻南门。城西濒临蒙江,城北空缺,可让守军逃窜,以防他们鱼死网破。
攻城,自古都是个军事难题。明末清初,满洲八旗如日中天,野战堪称无敌。辽东明军凭坚城用大炮,照样可以挡住八旗的进攻。
后金掌握红夷大炮技术后,改以围点打援,用大炮轰击城池,掘壕长期围困,终于啃下了辽东各座坚城。入关以后,清军更青睐里应外合的战术,或诱降守军,或派遣间谍入城,遇到硬骨头才会动用红夷大炮。
昭永军装备不起红夷大炮,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围困五屯所。本想派间谍入城,但阮富强防范甚严,只能强攻了。好在五屯所是个小城,城墙只能两丈高,护城河也淤塞已久。若要强攻,也不是不可行。
昭永军第一次独力攻城,丹初亲临前线,现场指挥。
标营、步兵一营列队完毕,中军鼓响,升起红旗。两营各派一队死士,人人披甲,一手执藤牌,一手扛着竹梯向城墙方向稳步前进。
城头上的叛贼影影绰绰,旗帜亦五花八门。毕竟不是经制之军,章法不严。若昭永军不顾伤亡,拼命强攻,亦有可能一鼓而下。
但丹初并不想这样干。标营、步兵一营是昭永军的精锐,多老兵,就算要拼命,也要用在关键时刻,不必在五屯所上白白牺牲将士的生命。
透过望远镜,丹初分明发现,叛贼亦沉得住气,虽已备好火器,并未立即发起袭击。
昭永军正在逼近城墙,叛贼尚能保持克制。仅此一项,丹初就认定,这个阮富强不可小觑。
敢死队进至距离东门一百步的地方,按计划停下整理队形。丹初下令本阵前进,与敢死队保持距离一百步,方便支援敢死队。
据覃时泰讲,五屯所城内备有佛朗机炮。但因军户逃亡,佛朗机炮废置已久,可操纵佛朗机炮的兵士已不多。叛徒多为亡命之徒,当不会对昭永军本阵构成威胁。
本阵到位,敢死队继续前进四十步,守军仍不还击。敢死队停下整理队形,本阵亦向前进四十步。
丹初下令射箭。一百名敢死队员,中有五十名弓手。他们先把藤牌放下,尔后取出弓矢,在剩余五十名藤牌手的掩护下,开始向城内抛射弓箭。
抛射精度感人,需要用数量来弥补精度的不足。在六十步的距离上,五十支弓手同时射箭,对敌军威胁不大。
不过,昭永军的目的不在杀伤敌人,而在扰乱敌人军心。每支箭矢上都提前绑上了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只诛首恶,不问胁从,投降不杀,抗拒从严。阖门闭户,悬以红布,视同归降,破城不杀。”
昭永军停下射箭,叛贼按捺不住,开始反击。没有章法,很慌乱,有用弓箭的,有用火器的。火器仍以火箭为主,甚至有火龙喷水、神火飞鸦等远射程火箭。
敢死队弓手停止射箭,捡起藤牌,每五人聚在一起,把藤牌拼在一起,最大限度地加强防护。
火龙喷水射程很远,有支火箭甚至冲进本阵火枪队,引起一阵短暂的骚乱。亲兵早已护上前来,使用藤牌立在前头,随时保护主帅。
丹初不为所动,仍使用望远镜密切关注城头,思索破敌之策。
叛贼有火龙出水,可见城内军器局制造水平不差。陈邦傅两次战败,或许就吃了火箭的亏。
火箭这玩意,威力和精度都很感人,但对守城方来说,不失为一种近战的利器。若让敢死队不顾牺牲,拼命攀爬云梯,再让本队上前接应,破城当有把握,但势必增加伤亡。
喇叭声连响三下,丹初下令敢死队向前再进三十步。敢死队员躲在藤牌下,扛着竹梯前进至护城河前。护城河淤塞已久,人员可以徒涉。
此时,敢死队距离城墙仅剩三十步,随时可以冲到城墙下,树起云梯攻城。
叛贼的反击更加激烈,矢如雨下,落在藤牌上叮叮作响。又用上了一种名为飞天喷筒的火器,火药中添加有粘合剂,落在可燃物上,可以黏附其上,不断燃烧,常常用于水战。
不少敢死队员的藤牌、布面甲被这种燃烧剂黏附,摆脱不掉,顿时陷入恐慌。藤牌尚好,涂有桐油可以防火。布面甲棉布在外,很容易就被烧穿。竹梯自不必说,更抵挡不了这种燃烧剂。
既已试探出守军的虚实,还是按原计划夜袭吧。丹初下令鸣金收兵。敢死队员得令,赶紧从护城河边撤回。昭永军本阵岿然不动,从容接应敢死队员。
叛贼在城头欢呼雀跃。他们昨晚吃了教训,终究不敢出城追击。
昭永军敢死队员们却个个垂头丧气,被刚才这一仗弄得灰头土脸。说是敢死队,还扛着云梯,结果,梯子还没架起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