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箭矢如蝗,密雨般迎面射来。
雨天潮湿,弓弦受潮,箭矢威力有所减弱。尽管这样,有些箭矢射到身上,仍能穿过铁甲,伤及肌肤。
岑丹初不为所动,骑着栗毛马逼近鹿砦。前胸挨了好几箭,有两箭穿透了铠甲,好一阵疼痛。丹初咬紧牙关,拔出箭矢。旗手紧随其后,下马,拆卸鹿砦。
鹿砦是一种常见的防御设施,起阻碍、迟滞的作用,防御效果不如拒马,但灵活可拆卸,方便携带搬运,为军中所常备。
顶着箭矢,岑丹初带人打开一段两丈长的的鹿砦,尔后翻身上马,朝清军弓手驰去。
“嗖嗖嗖……”
箭雨不停,丹初身上又挨了两箭,所幸都不严重。他拔去箭矢,倏忽间来到弓手前,马槊横扫,三名弓手应声而倒。
清军已经没有射箭的机会了。明军骑兵如潮水般赶到,刀矛所指,清军纷纷毙命。
鹿砦缺口放大,更多的将士涌入营垒。看其规模,这座营垒可容纳五六百名清军。大部分步兵来不及出营列阵,此刻还在营中。
明军骑马在营中来回驰突,骑兵冲杀步兵极具优势,如同砍瓜切菜,杀得清军屁滚尿流。
清军在文昌门以外扎下几十座营垒,连绵十几里。岑丹初所攻,乃东北角第一座营垒。
战场的争夺,往往集中在最前沿。战争的胜负,也往往取决于前沿的输赢。
清军前线主将为缐国安,同样出身于东江镇,追随孔有德多年,经验丰富。他深知前线营垒一失,很容易形成连锁反应,不断派兵增援。
岑丹初已经率队突入营垒,胜券在握,自然不可能退让,将士大肆砍杀,收割敌军首级。
一座营垒,是敌军营地,也是一座宝库,充斥着银钱、粮食、军械、战马。就连俘虏,也是宝贵的人力资源,可以用作无偿的苦力,可以补偿兵源。
打仗就像做买卖。打赢了,就能瓜分战利品,打输了,不仅损兵折将,连本钱也要折掉。
眼下,三队、四队已经占据了清军营垒,胜利已经在望。只等后续步兵主力跟上,一定可以打退清军。岑丹初就算完成了任务,两队也可以坐享战利品了。
抽空向右翼望去,焦琏同样已经率军突入清军营垒。岑丹初会心一笑,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敬佩之情。身为主帅,还能带队冲锋陷阵,实在是令人敬佩。
还有,焦琏一上战场,就充满了自信,敢于主动出战,敢于在步兵不继的情况下,把骑兵分成三队,分开进攻敌军三座营垒。
这确实很冒险,却收到了奇效。谁说南明军队不堪一击?谁说八旗天下无敌?
岑丹初信心大增,环顾周围同袍,发现将士们同样越战越勇。
就是这么回事!上战场难免会心生恐惧,像何国驹这样天生神勇的新兵,少之又少。
战场上的恐惧,源于内心的不自信,源于对敌人的过度夸大。一旦真刀实枪地与敌人拼过,一旦战胜了敌人,士兵自然就会树立信心。
岑丹初又领悟了许多,突然哈哈大笑,喝道:“兄弟们,杀!”
这不是一条标准的军令。战场上人人高度紧张,一旁的旗手怔了一下,随即擂响战鼓。
战鼓响,意为催众踊跃进攻。
队副冯琳久经战阵,大声喊道:“兄弟们,步兵到了!步兵到了!”
大家回头一望,果然见到身后人潮汹涌,朝清军营垒扑来,一面“白”字大旗在风雨中猎猎作响。
正是大将白贵的人马,出文昌门而来。
焦琏麾下四员大将,白贵最为勇猛,赵兴治军最严,马起蛟老成持重,朱旻如后起之秀。
白贵赶到,标营破敌必矣!三队、四队士气大振,作战更加奋勇。
不多时,白贵人马赶到,绕过前面的营垒,直接向后发起进攻。
清军列阵以待,士兵纷纷逃离前三座营垒。三队、四队完成了预定任务,攻破了一座营垒,可以暂时缓口气了。
白贵之后,赵兴、朱旻如各自率军赶到,与清军展开混战。
细雨不停,火器、弓矢无处施展。清军人多,明军士气高涨,彼此杀得难解难分。
无暇解甲,没空疗伤。岑丹初指挥三队、四队将士收集战利品,押解俘虏。
正午时分,瞿式耜亲自出城,用大车小车装着米饭、汤菜,犒劳将士。
今天中午加餐,官兵敞开肚皮吃米饭。虽然没有肉,却有肉汤。汤上漂着一层脂肪油,对于饥肠辘辘的士兵来说,已是无上的美味。
穿越到明末这个乱世,岑丹初在生活上有许多不习惯。最令人难受的,是饭菜没有油水,吃什么都很寡淡。
标营中军升起一黄一黑两面军旗,正是召集军官的信号。岑丹初驰马来到中军,见到瞿式耜。他正手持饭勺,亲自为士兵盛饭。
丹初很乖巧,走上前抢夺饭勺,说道:“老师,学生替你打饭。”
式耜见他铠甲被箭矢刺出破洞,渗出几道血迹,不由得心疼,说道:“琢如,你受伤了,解甲包扎一下。为师不能上马杀敌,帮忙打饭有何不可?”
焦琏哈哈大笑,说道:“琢如,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