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两个人做买卖,最重要的是什么?”她的手心抵在竹筷露出桌面的半截上,来回转动。
“坦诚相待?”
“那是你和其他人。”
“那对你呢?”
“听话。”
她温柔地笑着,把手慢慢地按压下去,竹筷竟深深地嵌进了石台中,再看不见一分。
“虽然这个条件并不公平,但是很合理。”他看着自己那只还动弹不得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也认可这样的法则,“一个人的能力,决定了他能拥有的权力。”
“别跟老子装蒜,难道知鱼没有告诉过你,名单上的人,一个都不要碰?”
“我没有啊。”
黄金屋却是一脸的云里雾里,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问罪,实属茫然。
她的手指紧紧捏着他的腕膊处,能够触碰得到,他的心脉稳定而规律地跳动,“再说一遍。”
“真的没有。”
黄金屋无辜地看着她,好像并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荼靡皱眉,她不得不重新思量一下自己,再好好看看这个人,也许她真的错了。
她错估了一个人。
她没想到一个人居然能在说谎的时候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甚至情绪间没有一丝慌乱,她从未见过如此恬不知耻之人。
“难道是知鱼?”她看了看庭院的四周,又看了看他。
黄金屋也好像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说她……”
荼蘼点了点头,将手缩了回去,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表情,“她人呢?”
“她不在。”黄金屋也将自己的手腕收了回去,却放到鼻间轻轻嗅了嗅,这一次,腕上没有留下任何味道,她今天没喝酒,“我说这两天怎么没见过她,原来是一不小心捅出了娄子,怕你找上门算账先躲起来了。”
“是不是对你来说,再好的女人也不过是件华丽的衣服,随时可弃?”
荼蘼静静地看着他,能够这样坦然自若地将事情全都推到一个女人的身上,她的确替她有些不值。
黄金屋一口饮尽杯中酒,又将面前的两只酒杯斟满了去,却答非所问,“上次你请了知鱼一坛文王贡,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次换我请你。”
“这世道还真是奇怪。”
“哪里奇怪?”
“有人找开赌馆的人赌运,有人请开酒馆的人喝酒。”
“竹公子那杯茶可是龙腾天下,我这儿的粗茶自然是比不了,可是这壶酒你却是非尝不可的。”
他说的茶,自然是在千金赌坊里被荼蘼嫌弃了的茶。
不管在那边发生了什么,别人说过了什么样的话,都有人第一时间告诉了他,他也在让她知道,他人虽不在那,却什么都了若指掌。
可是后面这番话,无疑是自信过头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非见不可的人,更没有什么非尝不可的酒。
然而荼蘼偏偏就吃这一套,她也想知道,什么样的酒能让他有这样的自信。
她从来都拒绝不了别人递上来的斟满杯的酒,就像男人从来都拒绝不了脱光了衣服的女人。
这是毛病,得治,可她却乐此不疲。
酒色澄亮,白盏浮翠。
“绿酒?”
她端起酒杯轻嗅酒气,果然不是凡品,她虽喝过不少奇奇怪怪的酒,却也未曾尝到过这一种。
黄金屋一字一顿地说道,“此酒名为,楚源醽醁。”
“衡阳古酒楚源醽醁?”
黄金屋微微抿了一口,似已有些醺醉,“是,藜藿嘉于八珍,寒泉旨于醽醁。”
“难怪。”
她也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好酒之所以为好,是因为实在难得一见。
这样的珍馐,哪能不趁机会多贪上几杯。
只要酒是好酒,谁还管他请酒的人是不是好人。
至少她总算能松一口气,知鱼果然信守承诺,并没有将她那夜的那番话尽数告知黄金屋,否则,他今天请的就该是舂陵王了。
“南楚之酒当配南楚之肴,有酒无菜,岂非糟践?”黄金屋说着,已在身侧对空打了个响指,“我这儿新来了个厨子,那做菜的手艺可谓是天下一绝,你今日要有口福了。”
响声骤停,人面相迎。
一个小姑娘正端着一个大瓷盆子走上前来,盆中剁椒与葱花红绿相间,一只胖头鱼半沉半浮,油汤还在泛着滋滋热气,已然飘出了香味。
她?
小姑娘的脸被大大的瓷盆挡在后面,却依然挡不住她那怯生生的大眼睛透出的神采。
她半低着头,想看却又不敢抬头看,眼神飘忽不定,似是在回避些什么。
可是荼蘼盯着的仍然是她的手,那双手不管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她走来的时候,盆中的汤汁丝毫不见晃动,白瓷红汤,规规整整,竟没有溅起一点波澜。
她会功夫?
荼蘼不得不这么作想,不会功夫的人,绝不可能手底下这样的稳,可是会功夫的人,那步履下顷刻间的气息变化她又为什么会丝毫察觉不到?
“是你呀?”
张子虚已有些兴奋地喊了出来,他还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