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见面,诸葛清风一个大儒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双手将他的手合在掌中:“诸葛宗师远道而来,一路奔波,孤已置酒一桌,先生先入华堂,边喝边聊。”
太子亲自引路,两边侍仆同时躬身,华堂之外,满城灯火,华堂之内,富丽堂皇,诸葛清风踏上华堂,也是连连赞叹:“殿下之东宫,有皇宫之万千气象,亦有红尘的三分烟火,着实非同一般。”
旁边的苟先生笑了:“诸葛宗师可有兴就此情此景写诗一首?”
这话一出,太子心头微微一动,何意?检验来人是否真是诸葛清风么?需不需要如此精细?但出于对苟先生的尊重与信任,他没有出言阻止。
诸葛清风身边的那个侍妾心头却是一震,一进门就要写诗?
什么意思?
查验么?
他们当然不是真的诸葛清风,他们是林苏和周魅。
林苏幻化成诸葛清风的模样,周魅也进行了伪装,虽然说赤国境内按道理讲,不会有人知道周魅的真面目,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小心不亏人。
林苏点头了:“苟先生出言相邀,清风敢不从命?”
手一起,宝笔在手,金纸出……
众人瞧着他的笔尖,全都停止了呼吸。
苟先生本意,太子清楚,就是识别真伪的。
一般人识别他人,靠的是元神,靠的是言语,前者苟先生不精通,后者苟先生不方便,所以,他采用了一种更为可靠也是更加高明的方式,让来人写诗!
诸葛清风是诗圣圣家的传奇人物,相传但凡落笔,就是彩诗,原创首作彩诗,天下间何人可以假冒?
如果他能够写出原创、首作彩诗,那他的身份确凿无疑,如果不能写出,或者太失水准,那他必定是假冒。
林苏提笔,不仅仅是这两人有了些许紧张,即便是周魅,也停止了呼吸。
她的心绪更加复杂,她一方面担心林苏诗入不了彩,另一方面,她还担心林苏诗写得太好,要是万一飚出个传世,那全完蛋了!
传世一出,圣殿可是能真正识别的,而且会将写诗人的名字报出来,她很想提醒林苏,你千万要悠着点,千万别玩嗨了,假冒别人的时候,不宜太放飞……
“更深月色帝子家,
北斗阑干南斗斜;
今夜偏知春气暖,
虫声新绿透窗纱。”
笔一收,五彩霞光突然透过华阁的窗纱,映得室内众人脸上一派迷离。
苟先生眼睛睁得老大,盯着这张诗稿上的五彩流光,原创!首作!五彩诗篇!
确凿了!
是他!
相貌可以伪装,身份可以伪装,诗道底蕴如何伪装?
天下间抬手间写下彩诗之人能有几人?
太子哈哈大笑:“诸葛先生抬笔即是彩诗问世,孤算是见识了,苟先生,服了么?”
苟先生满脸笑容:“服了服了,真正敬服,先生请入座!”
林苏躬身,托起诗稿:“此行未带拜礼,此诗稿送与殿下,作为清风贸然登门之拜礼如何?”
太子大喜:“此幅诗稿,写尽了东宫风貌,亦写出了季节之变,万金不换也,谢先生厚礼!”
接过诗稿,喜孜孜地交给旁边的师爷,嘱其用心装裱,从此置于诗画阁正中。
林苏也暗暗松了口气,写诗于他,历来从不紧张,但今夜他还是有三分紧张,不是担心入不了彩,他大脑中记下的古诗,全都是千年历史中大浪淘沙留下的精品,不是精品也根本流传不下来,七彩随手可写,但他不能太放飞,他需要控制火候,诸葛清风的诗,七彩相当少,五彩是常态,所以,他假冒诸葛清风写诗,以五彩为最佳,万一写成了七彩问题不太大,但万万不能在这两个层级之外。
上面这首诗,他在原版上只改了两个字,虽然只改两个字,档次却下降了一大截。
原版首句是:更深月色半人家,他改成了帝子家。
虽然这一改,显得更气派些,也与太子的身份更对应,但是,诗的档次却下来了,为啥?因为诗意有些许小矛盾,整首诗写的其实是寻常乡野人家,而他改成了帝子家,气息多了些许不顺。
但这么一改,恰好吻合他的初衷:将这首诗硬生生压到了五彩境界。
酒菜呈上,苟先生亲自倒酒,太子与其互敬三杯,苟先生也托起了酒杯:“先生刚才提笔一诗,其中后两句老夫甚是有感,‘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绿透窗纱’,先生万里而来,该是给殿下带来了春风,也带来了新绿,不知是否如此?”
春风,新绿……
这都是充满希望的好词啊。
林苏内心感慨一番文字的妙用,微笑:“世上之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清风纵然想给殿下带来春风,但最终带来的是春风还是狂风,却也是难以尽知。”
太子满脸堆笑:“先生当日东河乱局之中,妙手尚可回春,智道天骄之名,天下何人不知?但有妙策,孤洗耳恭闻。”
“殿下所忧者,问心阁也!”林苏道:“问心阁权谋之术天下知闻,渗入赤国朝堂上下,军中上下,势力之强,难以测度,然而,此阁之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