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亏。
眼下她也只能默默想诸天神佛祈祷,能躲过这一灾了。
呜——
海寇那冒烟的铁甲怪船又发出了已经有些耳熟的汽笛声,但这次却似乎是响在近处,声音格外的大。
再加上街面上已经没有了人群慌乱的呼喊、奔跑声,一片寂静,反倒让徐氏跟儿子更加紧张了,甚至呼吸都不由放轻了些。
母子俩煎熬地等待了不知多久,便听见一阵有些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最终竟然在她家店门前停下了。
“队长,这里有家果蔬()
店!”有人用奇怪的口音道。
听见这话,顿时徐氏和大儿子心提到了嗓子眼。
接着便听另一人道:“咱们有采购果蔬的任务,这家店看着不错的样子,敲门吧。”
“是。”
随即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虽然声音并不猛烈,可却还是让徐氏跟大儿子心跳几乎停止。
“店家,开开门,我们要购买果蔬。”
徐氏哪里敢开门?便装作里面没人。
那人又道:“队长,店里似乎没人,咋办?”
队长道:“这一眼望去,街上的商铺都关着门,若是没开门的,我们就买不到东西。这样,直接撬门进去吧,采购了果蔬将银钱放下就行了。”
“是!”那士卒应了声,便大声道:“店家在吗?若在就开门,不然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尉氏果蔬店比较小,也没有后门,所以若是店门被破开,徐氏跟大儿子必然暴露。
徐氏担心海寇进来后见他们不开门会暴怒杀人,便示意尉辉藏好。
尉辉却担心母亲受辱——他母亲徐氏才三十三岁,因是小市民,看着并不显老,还漂亮得很。
自七八年前他父亲因病去世,母亲掌管店铺,在这一片便有果蔬西施之称,平时便有些闲汉骚扰。谁知那些海寇瞧到了会不会见色起意?
因此,得到徐氏示意后,尉辉不仅没藏好,反而拎着把水果刀冲过去打开了店门。
他本意是要威胁海寇别乱来的。
可一打开门,瞧见外面几十个手持火枪、要挂钢刀、身穿精良盔甲的士卒,顿时一阵发虚,下意识地哆哆嗦嗦道:“你们别···别乱来啊,我会砍人的!”
敲门的士卒见尉辉持刀,先是反射性的用短铳对准了尉辉。
这时候徐氏也赶紧冲了出来。
虽然她也很害怕,但护子之心下,倒是比尉辉镇定些,瞧见黑洞洞的枪口,慌忙解释道:“军爷别误会,我儿无意与各位作对。”
“我们店中没别的,都是些时令水果、蔬菜,军爷们想吃什么尽管拿去就是,只求能放我们母子一条活路。”
那队长看到徐氏,眼睛一亮,便上前来道:“两位误会了,我们崋军军纪严明,绝不会白拿无辜百姓的东西。”
“我们此番是奉命采购一批果蔬,因此才不得不打扰。”
“这店内的果蔬我们都要了,掌柜的可以算下按市价需要多少钱。”
听见队长的话,徐氏、尉辉都一时愣住。
海寇竟然要花钱买东西?
即便是大楚官军,平日里买东西也时有不给钱的吧?占便宜更是常有的事。
不过这些人看着确实不像传闻中凶神恶煞的海寇,似乎比官军更像官军。
回过神来,徐氏以为队长说的是试探之语,便讪笑道:“军爷吃我们的果蔬,是小店荣幸,我们哪敢收钱?”
队长皱眉,“掌柜的莫要耽误我等时间——我说了,按市价店里的果蔬我们全包了,掌柜的算账,我们结账便是。若是直接拿了,岂不是害我们违反军纪?”
见队长似乎真生了气,徐氏不敢再啰嗦。
哪怕再疑惑这些自称“崋军”的“海寇”行事作风,还是带着儿子将殿内水果、蔬菜一一包装、过秤。
说起来,她店中这两日其实有些积货了——城郭人流到底收到了炮击之事影响,生意远不如以往。
且不论水果、蔬菜,都不是能长久存放的,一些货物若今日再卖不出去,就只能低价卖给别人喂牲口了。
从这方面来讲,眼前这些崋军全包了她家果()
蔬,倒是帮了她的忙。
前提是这些人真的愿意照市价给钱。
因此,等将所有果蔬都过秤、打包、算账之后,徐氏便颇为忐忑地道:“军爷,所有果蔬一共是七贯四百三十七文钱。”
每样果蔬市价多少、称重多少徐氏刚才都是报了的,这么做便是担心这些人以此找茬。
反过来,崋军将士也是一直盯着的,徐氏确实没有作假,也不敢作假。
因此队长听了便直接拿出携带的大楚铜钱,递了过去。
“谢了掌柜,后面几日我们还会来采买果蔬,希望掌柜的准备好。全体都有,带上果蔬回船!”
队长说完,带着士卒们离开。
看着这队崋军士卒扛着大包、小包的果蔬,以队列的形式离去,直至在街角消失不见,徐氏、尉辉才回过神来。
徐氏望着被清空的店铺以及柜台上那一大包铜钱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