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才是最大的不孝!”
张锟双目通红,泪流满面,难以抉择。
父母将他养大,供他读书,为他娶妻生子,大难临头他若抛弃父母逃走偷生,他怕是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可是,若陪着父母留在这里,他死也就罢了,小宝才五岁,又那么聪明伶俐,也许将来能考中举人,难道也该要跟着他死在这里吗?
幼童何辜!
一番纠结后,张锟开始发了疯的设法把之前的木筏扩大,甚至开始寻机谋取更多粮食。
可是如今仍被困在城中的百姓,大多数存粮都耗尽了。便是仍有些粮食的,也都死死隐瞒,不敢让他人知道。
这种情况,别说张锟此前只是一书生、一小商铺主,便是积年贼匪也未必能找到粮食。
一连两日徒劳无功,张锟甚至还受了点小伤。
而他的父母则开始绝食,以此逼迫他尽快带着妻子、儿子离开。
这时,旁边杂货铺的赵二郎却已经带着儿子上了一艘简易木筏,准备离开了。
赵二郎也三十来岁,儿子却已经十来岁了,母亲早死,妻子也在前年病逝,如今只剩老父一人。
他老父亲同样病饿得难以行动,准备待在自家房顶等死。
或许是为了找个伴,路上互相帮助,赵二郎在旁劝道:“张秀才,别犹豫了,早些走吧。听说官老爷们早都乘船跑了。
闯军的人之前潜入城中张贴大字报,把闯王说的千般好,可如今却连半个闯军的影子也见不到。
俺们再待在城中,粮食只会越吃越少,人越来越没力气,最后想逃也逃不动了。”
听见赵二郎这话,张锟不禁从自家阁楼屋顶站起来,举目四望。
只见入目所及,城中所有街巷皆为浑浊的黄河水所淹没,房屋也大多淹没了一层以上,有些位于低洼处的,甚至连二层、三层都淹了(开封附近黄河乃地上河)。
昔日的街道变成了河道,却难见一艘船只,至多偶尔有一艘仿佛随时要沉没的木筏艰难划过。
一些房屋顶上似乎有人躺着,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四月的天,阳光正好,暖风微拂。
可张锟却感觉不到一点暖意,甚至有种身处地狱感觉。
‘难道真要抛弃父母,带着妻儿逃生?可即便如此,也是前途未卜啊。’
就在张锟心中无比悲观时,隐约瞧见他家附近南边城墙上似乎翻进来了一些人。
这些人越来越多,似乎还弄了不少船只进来!
张锟以为是他饿得眼花了,赶紧擦了擦眼睛,细看。
同时招呼:“赵二哥,你快看南边!”
“南边?”赵二郎疑惑地看过去,他眼神要比张锟好点,立即发出了惊喜的呼叫声,“官军!好像是官军回来了!”
张锟擦了擦眼睛,发现之前并非眼花,确实有不少人带着船只翻越城墙进城。
并且看样子,好像是军队。
赵二郎眼神比他好,说是官军,多半没错。
至于说明军纪律奇差,百姓害怕官军甚于贼匪,对于此时的张锟等人来说都不紧要。
一则,他们是开封市民,之前对官军纪律奇差之事大多只有耳闻,很少亲身经历过。
二则,便是官军要抢掠,他们现在又有什么好抢的呢?
只要这些官军愿意带他们逃出去,什么都好说!
想到这里,张锟当即下到阁楼中,满脸欢喜地对父母及妻儿道:“官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真的?”邓氏听了也是满脸欢喜。
小宝也高兴得拍掌。
他母亲想说什么,才站起来,却晕了过去。
张锟赶紧过去看,这才发现,父亲张硕已昏迷多时,母亲则多半是饿昏迷的。
“快!煮粥!”
张锟估计官军要好一会儿才会到这边,也不着急,先招呼妻子煮粥,看能不能让父母喝上粥醒过来。
粥煮上了,熟也需要时间,张锟便又到阁楼顶上观望。
赵二郎也在眺望南边,这时却有些迟疑和紧张地道:“张秀才,事情不妙啊,我瞧着进城的那些好像不是官军。”
“不是官军?难不成是闯军?”
张锟眯着眼睛眺望,可一时根本看不清那些人的装束细节,只能隐约看见其着装多是灰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