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起火。
不管是哪个皇帝遇到这种情况,恐怕都会震怒无比。
不仅要给祖先告罪,甚至还要安抚民心。
而现在,先是一场大雨从湖里涌出了大越亡的石龟驼碑,紧接着,太庙起火。
也难怪会让这几日原本就肝火旺盛的李宏尊直接晕倒。
两个时辰后。
天色已然暗淡。
可皇帝的寝宫却挤满了朝中重臣。
已经清醒的李宏尊半靠在龙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明黄色绣龙被褥,面色难堪,声音虽然有些虚弱无力,但却充斥着暴怒:“太庙情况如何了?”
如今,他只希望太庙烧毁的不是太严重,若不然先不提列祖列宗泉下有知会否被气的直接蹦出来。
就是后世史书,该如何记他?
内阁首辅骆运开上前一步,轻声道:“陛下且安心。”
“得天护佑。”
“大火是从配殿开始烧起的,太庙守卫救火及时,只是烧了一座配殿,主殿虽有些许烧痕,但好在并未彻底烧起。”
听闻供奉祖宗牌位所在的主殿未被烧毁,半靠在龙床上的李宏尊长叹了口气,只是面色依旧难堪:“可查清火源?”
京城一场暴雨刚停,此时太庙怎会起火?
骆运开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觉得皇帝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充斥着怒意,当下赶紧开口:“配殿内发现了桐油的痕迹。”
说完这话,就不再出声。
李宏尊双手用力锤着床榻,声音嘶哑:“这帮乱臣贼子。”
“朕必将他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群臣躬身:“陛下保重龙体。”
“太庙都被烧了,朕还怎么保重龙体?”
李宏尊声音嘶哑,双目死死盯着刑部尚书:“之前朕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他心中已经把今天的石龟驼碑和火烧太庙之事全都和之前黑铁木令牌一事归在了一起。
刑部尚书赵旻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从群臣中走了出来,满脸苦涩:“回陛下,尚无头绪。”
“废物,都是废物。”
李宏尊再没了往日的帝王尊贵,直接怒骂了出来:“朕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殿内重臣低头不言,只是有不少人眼中光芒闪烁,心中不满。
赵旻心中更是觉得憋屈,这桩案子他才接手区区两天,能有什么头绪?
当今圣上比起刚登基的时候,是越发的刻薄了。
李宏尊双目在群臣身上扫视,声音森寒:“看守太庙的侍卫统领押入大牢,待查清案情后处死,其余官兵全部处死。”
话语落地,群臣哗然。
内阁首辅骆运开更是赶紧开口:“陛下,不可啊。”
“嗯?”
李宏尊双目阴冷,盯着骆运开,声音更是冷到了极致:“阁老要为他们求情?”
骆运开硬着头皮道:“陛下,他们看守太庙不利,自然当罚。”
“但看守太庙的轮值官兵加起来数千人啊。”
“而且都是精兵强将。”
“如今正值逆贼作祟之时,还望陛下开恩,饶它们一命。”
李宏尊双目盯着骆运开看了片刻,又看了殿内群臣一眼,脸上泛起冷笑:“当年惠王案,处死之人不下千吧?”
听皇帝提起惠王案,群臣面色难堪。
所谓惠王案,是先帝在时,当时的三王爷惠王被御史弹劾勾结朝臣,聚敛钱财,意图谋反。
那一场大案牵连之广,涉及朝中重臣、勋贵、宗室子嗣众多,最后被先帝抄家灭族之人,足有上万。
行刑之时,单是刀斧手就有数十人。
刀斧手都砍的抬不起胳膊,手中的刀都被砍的卷刃了数把。
一连杀了两天。
法场之上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整个京城都弥漫着血腥味。
可当时,哪怕明知道惠王是被冤枉的,可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替惠王、替那些被杀之人求情的。
因为但凡敢开口求情的,先帝只是一个杀字。
杀的人心惶惶,吓破了所有人的胆子。
而现在,皇帝提起惠王案,何尝不是警告他们,若敢求情,杀。
骆运开作为内阁首辅,百官之首,深吸了口气,满脸苦笑:“陛下,老臣只有一言。”
“这数千人是官兵。”
李宏尊看向骆运开的眼神已经充斥了杀意,但终究还是被他隐忍了下去,只是冷声回了三个字:“朕了然。”
这三个字一出,大殿内只剩下群臣的叹息声。
他们知道,这数千官兵的性命保不住了。
听着群臣的叹息声,李宏尊只觉得胸中憋了一怒火,双手猛的拍打着床面:“反了。”
“反了天了你们。”
“怎么?”
“莫不是你们与逆贼有勾结,想要气死朕不成?”
骆运开直接跪倒在地:“陛下,臣等不敢。”
“臣等只愿陛下龙体安康。”
李宏尊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头疼欲裂,无力的摆了摆手:“都退下。”
一众大臣心中全都松了口气,依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