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俨高阁老是福建人,听说那家在的那一县,几乎一县绝大半的田地都是他们家的,这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因为好像在前年有他们县新来的一个地方官,不知是真的想为民做主,还是愣头青政治嗅觉实在是太不敏感了,一上任,就抓着高家低价收购百姓田地的事情不放,当场把高家的几名管事和高俨的一位族弟给抓了。
这下事情就闹的有些大了,捅到上头的知府,承宣布政司衙门,甚至是福建省的巡抚。
可是这位知县硬是挺过了重重阻拦,把这事情捅到金陵去。
这位知县的心思,其实也非常好猜,把这件对奸党极为不利的信息捅到朝廷里,一直以来和奸党不对付,而且又以敢于直言清正著称的清流一党不会坐视不理的。
甚至当时就有好事者怀疑,这知县,就是清流一党的人。
是情流故意把这人安插在高俨的家乡,做高家的父母官,来方便对付高家的。
可是事情捅到金陵,捅到了朝廷,捅到了内阁,甚至是捅到了圣上陛下,然后……
然后呢,就没有然后了……
朝廷只是简简单单地要高家这几个月把侵占的土地退了回去,甚至都没有给予一定的处罚……
而且这个处罚结果,是高党内部一个成员提出的,清流一党,竟是一声都未发。
那知县得知此事,愤愤不平,几月之后,竟死在县衙之上。
再之后,接替他的后续知县,就再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关于高家,这种的事情,这样的传闻,举不胜举,但是人家是真的简在帝心,是真的能事事做的符合圣上的预期啊。
就拿圣上要修宫观这件事情来说,按照现在新明现在这个内忧外患,同时又有天灾的局面,朝野上下,几乎没有人敢表示赞同。
但是最终还是身为内阁首辅的高俨高阁老,和他那几名弟子,硬硬生顶住群臣的压力,把这事宜给通过了……
缺少修宫观的银子?
没关系,我高党帮你挣,无非就是开源节流二字,就算是有罪名,我高党帮你挡了,绝对不会有一丝风雨侵扰到圣上身上。
清流对于高党,其实也发动过几次攻势,可是就在这种情况下,这高党倒的了嘛?
蒙金的使者队伍到金陵城已经差不多有十日,再几天就小半个月了……
但是关于“收复南阳”这件事情,经过了多次磋商,似乎还没有得出什么有效的结果,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朝廷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所以李新年,也已经是将近小半个月没有回家了,哎……心里这叫一个郁闷啊。
一日上午,管叔阳还未前去和众阁老议事,尚且在驿站,李新年和其余靖安卫们自然也是在驿站之中。
闲来无事,李新年准备吹吹箫打发时间,忽然驿站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李新年走过去瞧瞧,现在这几日,驿站周围可真是热闹,靖安司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的。
李新年正往外面走着,就看到有一伙人跨过门槛,正往这里面走着,为首一人穿着绯红色官袍,苍老的面容有些熟悉。
直到他听到旁边一个驿站的官员朝这人拱手行礼,称之“虞阁老。”
李新年才想起来此时是谁,就是那日围剿马逆薛逆一案的悍匪时,指挥靖安卫神策卫金吾卫行动的那位阁老,虞寄宏。
此人据说是高俨的门生,正儿八经的高党出身。
“管大人可在驿站?”
虞寄宏对驿站的官员沉声问道。
“在的在的。”
“带我去见他。”
李新年看着这位阁老匆匆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按照前几日的惯例,都是管叔阳去找诸位阁老们商议的。
而且以虞寄宏身为阁老的身份,来这驿站中面见别国使者,怎么说都感觉有些不对劲……
虞寄宏的动静把郑青舟都给惊动了,他也是非常诧异地望着这位阁老进入管叔阳房间的动作。
郑青舟嘟囔着,“有必要这么着急嘛?”
以他们目前的身份,是不可能知道虞寄宏在里面和管叔阳说什么的。
不过没有多久,驿站外面,竟然又传来一阵喧哗声,而且比虞寄宏进来时的声音更大。
“巧了,怎么今天下午又这般热闹。”
郑青舟和李新年过去看看,却又看到一位身材高大,年纪大约五十多岁,身穿绯红官服的男子走进来。
男子脸上带着焦急和怒气。
李新年记得此人,那日在西苑宫观之外,安慰翰林院群臣的三位阁老之中,就有此人。
今日这小小的驿站,竟然同时有两位阁老亲临!
而且有意思的是,这两位阁老,一位是高党,一位是清流一党,可谓是针尖对麦芒啊。
有好戏看了。
“丁阁老。”
郑青舟恭恭敬敬行礼。
这位丁阁老却不客气地问道:
“虞寄宏在哪,管大人在哪?”
郑青舟朝管叔阳的房间指了指。
这位丁阁老显得非常急切,也不再和郑青舟说话了,直接从他身边快速走了过去。
“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