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的锁魂链便松开了。
锁链跌在了石榻上,发出清凌声响。
慕寒渊直回身,望着云摇手腕上那一圈挣扎出来的红痕,他微微皱眉:“他怎敢对师尊如此的。”
锁魂链解开,灵力一瞬便从灵府中重新泵出。
终于重新体会到经脉里灵力充沛的感觉,云摇觉得自己这会力能扛鼎,只可惜罪魁祸首不在这儿,不然她非得打他一顿出出气才行。
而思及此,云摇也想起了慕寒渊回来的关键:“你重掌终焉火种了吗?”
“嗯。”
慕寒渊扶云摇从榻上起身,答得温润淡然:“在识海中有过一番对峙,有小
金莲相助,我重新掌控了终焉之力,夺回了终焉火种的控制权。”
“……”
听慕寒渊说得轻描淡写,但云摇却很清楚,恶相是厮杀上仙界、攻破过天门的,即便为拨转时间便须向往生轮献祭大部分神魂,但对于未经仙界的慕寒渊善相的神魂来说,那也绝对是一场苦斗鏖战。
云摇轻叹:“小金莲,是不是出不来了?”
“……”
慕寒渊眼底那一道恸意的浅痕终于釉深了些。
他扶住云摇的指骨微微收紧:“小金莲为了助我掌控终焉火种,已经彻底融灵其中。它是因我而形灭灵困。”
“杀它的是恶相,不是你,”云摇反手握住了慕寒渊要垂下的指节,迫得他抬眼与她对视,“况且,只要回了仙界,我就能找到办法救回小金莲。”
“回仙界?”慕寒渊难得露出了几分怔然。
“嗯,如今魔域已然一统,四大主城均听你号令。只要安排好此界后事,我们就一同到仙界去。”
云摇垂眸,感知着她指尖所搭的慕寒渊体内的血色丝络,眼神一点点决然起来。
“等回到仙界,你体内的终焉火种,我一定会找到办法解决。”
-
从慕寒渊恶相困锁她的那处洞府中离开后,云摇才发觉,自己原来是身处天陨渊东侧,长仪山脉十万深山中的其中一座的峰内。
此地距两仪城已经不足百里。
奈何剑回归,亦带回来了凤清涟的数封剑讯。云摇一一以神识扫过,便回了一则,叫凤清涟在两仪城碰面。
“你要他带一人同至,”慕寒渊问,“什么人?”
“是我现在所能想到的,唯一有可能知悉如何彻底解恶相之祸、帮我重回仙界的人,”云摇一顿,歪头,“说起来,你也见过他。”
“嗯?”
“梵天寺那位守塔的大和尚。”
慕寒渊微微一怔:“我记得,他平生从未离开过梵天古寺一步。”
云摇点头:“所以我还让凤清涟带了‘饵’过去。”
“什么饵?”
“恶相神魂能够来到这一世的原因,也是仙界创世神器之一,往生轮。”
慕寒渊眼神微沉:“它此刻在哪。”
“就在这两仪城外,”云摇下了御剑,一指不远处魔焰滔滔的天陨渊,“这天陨渊的万丈魔焰之下。”
“……”
入了两仪城的城门后,云摇轻车熟路地寻到了一处茶馆,同慕寒渊到一楼落座下来。方便她一边喝茶,一边眺望城门处是否有凤清涟一行的痕迹。
慕寒渊也从天陨渊的方向收回了视线:“那位高僧镇守梵天古寺不知年月,师尊是如何得知,他听了往生轮的名号,就会随凤清涟一同来到魔域?”
“咳。”
云摇略微心虚,“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试一试总是好的嘛。不过既然能把人钓来,就说明我的猜想没错。”
“猜想?”
“嗯,无论是他当时拿出且信手赠与的佛前金莲,还是他甚至早在我们入寺时,就已经明晰了你的‘终焉’之身……”
“——”
慕寒渊拿着茶盏的指骨蓦地一停。
两滴茶水溅了出来。
“师尊知道了,”慕寒渊沉眸许久,抬眼望向云摇,“是他说的么。”
“就算他不说,我也该猜到了。终焉火种的力量实在古怪,即便是我封禁它时亦无法操控,旁人更加,而在你体内却能如臂使指……”
云摇抬起茶盏,唇角勾起点自嘲的笑。
“只是从前自欺欺人,不愿去深想罢了。”
慕寒渊握紧了茶盏:“那师尊便知,即便终焉火种消亡,但只要终焉存在,火种便可重生。”
“……”云摇搭在栏杆上的手指微抖了下,她从栏外的城门景象中回眸,“所以呢。”
慕寒渊清眸缓抬,字句却重逾千斤。
“师尊要杀了我么。”
“你又不会作恶。”
“可他会。”慕寒渊淡声道,“我杀不了他,他随时可能出来。”
云摇瞳孔一缩。
她仿佛又回到了昨夜的洞府中,烛火摇曳,那人白发凌雪,漆眸如灼,笑声沙哑如魔。
[在这里,他杀不死我。而在他能够杀死我的地方,他终将知悉一切。]
[那时,他也一定会成为另一个我。]
[师尊,生生世世,你注定逃不过我。]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