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入仕的时候开始算起,书房里的这些书,已经跟了他几十年了。
“等解决俺答汗这个心腹大患以后,大明的边疆将安定下来,到那时陛下将再无后顾之忧,也就能够腾出手来,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了!”
“无论是尚在酝酿之中的考成法,亦或者是清丈全国的土地,都不是我能够办成的,还是识相一点,早点让位于年轻人,乖乖从内阁首辅的这个位置上退下来吧!”
“不过在这之前,必须得铲除掉俺答汗这个心腹大患,而为了确保战事顺利,则少不了徐阶的协助!”
严嵩想到这里,脸上满是晦暗莫名的神色,正是出于这番考量,他才会在年前的宴会上提醒徐阶。
在这之后,只见其将手上的《春秋》放下,背着双手,从书房内缓缓走出。
看着远处那被厚厚云层所遮挡住的月亮,只见严嵩低下头,呢喃自语道:“徐阶啊徐阶,咱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很快就要落幕了!”
……
另一边,徐阶位于京城的宅邸。
在下值以后,出于道谢的需要,张居正特意登门拜访。
此时,张居正的脸上满是感激涕零的神色,只见其从座椅上起身,看向坐于主位的徐阶,俯下身体,毕恭毕敬道:“多谢徐阁老在白天的时候,站出来向陛下举荐在下!”
坐于主位的徐阶闻言,抚了抚胡须,笑着回应道:“哪里哪里,这不是年前就决定好的事吗?”
徐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补充道:“更何况,我只是顺带着一提,而陛下想都没想,就决定让你来担任这个同考官,由此可见,陛下对你是有多么的重视!”
在感慨完毕后,只见徐阶看向张居正所在的方向,装作不经意似的,向张居正询问道:“对了,白天的时候,你向陛下举荐那个经筵讲官马自强,可有什么用意?”
张居正听闻徐阶此话,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随后,只见其反应过来,恭敬回应道:“徐阁老,在下举荐那位经筵讲官马自强,并无什么特别的用意,无非是心生爱才之心罢了!”
“既然此人能够在去年的乡试上,一举摘得头魁,就证明还是有一些真才实学在身上的。”
“徐阁老,有一句话说得好,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与其让他继续在经筵讲官的这个位置上蹉跎岁月,还不如让其到地方上历练一番,说不定就能够发现一块璞玉呢,您说对吧?”
徐阶在听完张居正的这番话后,点了点头,出言应和道:“嗯,说得有道理,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啊!”
在这之后,只见徐阶瞥了一眼张居正,出言打趣道:“话虽如此,能够得到你张太岳的看重,想来这个马自强必定才华横溢,胸怀大志!”
张居正闻言,脸上满是谦卑之色,恭敬应声道:“哪里哪里,徐阁老言重了!”
在这之后,张居正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于是便将不久前,马自强登门拜访时的情况,告知了徐阶。
在听完张居正的叙述后,只见徐阶的脸上满是感慨之色:“嗯,不错不错,这个马自强很有上进心嘛。”
“要知道前段时间的天气,可不容小觑啊,在外面多待一会儿,全身上下就冻得毫无知觉了,而这个马自强居然能够一直等在门口!”
一旁的张居正听闻徐阶此话,也紧跟着出言附和道:“是啊,徐阁老,在下也是被这个马自强的决心所打动,于是便决定顺水推舟,帮他一把!”
“至于能够走多远,则全凭他自己的造化了!”
徐阶在听完张居正的这番解释后,整个人也是放下心来,点了点头,缓缓道:“是啊,全凭他自己的造化了!”
在这之后,张居正又跟徐阶寒暄了一阵,眼见时候差不多了,只见张居正从座椅上起身,向徐阶辞行。
“徐阁老,时候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在下先告退了!”
“嗯。”
旋即,张居正未作丝毫犹豫,在向徐阶躬身行礼后,便迈步离开了房间。
“这个徐阶,还真是敏锐啊,不过还好,他没察觉出什么异样!”
“等到这次恩科考试以后,一切就都将不一样了,到时候得从那些新科进士中,发掘一些好苗子出来……”
此时的张居正已经无暇顾及轿帘外的景色,他的思绪,已然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
另一边,张居正位于京城的宅邸外。
此时,马自强正毕恭毕敬地等候在门口,整个人如同一尊雕塑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与上次不同的是,此时的马自强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眼中再无迷茫,以及踌躇。
待内阁议事结束后不久,兵部尚书兼文华殿大学士张居正,亲自向皇帝举荐经筵讲官马自强的这一消息,很快便不胫而走。
此消息一出,瞬间惹得朝野震动,毕竟,张居正可是朝廷重臣,且深受皇帝信赖。
相较之下,被他举荐的那位名为马自强的经筵讲官,则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转移到了马自强的身上。
一方面是惊叹于他的好运,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