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朝廷将要削减开支,并裁撤驿站的这一消息,便在朝野上下彻底流传开来。
此消息一出,满朝文武无不感到震惊,尽管现如今的驿站,还存在着诸多弊端,但其重要性却不言而喻。
倘若没有这遍布大明各地的驿站,许多消息,甚至都不能及时送到京城。
虽然朝廷对外宣布的是,裁撤一部分道路偏僻、且使用率不高的驿站,但到了真正施行起来,恐怕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中最令那些官员们感到担忧的便是,眼下,朝廷为了节省开支,居然能够狠下心来,大刀阔斧地改革自太祖皇帝以来,便久未变动的驿站制度。
而张居正身为兵部尚书,其下属的车架清吏司,便负责掌管全国的马政,以及驿传等事务。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张居正这是在往自己的身上动刀子!
朝野上下在为张居正的决心感到震惊的同时,也颇为担忧。
他们担忧的是,朝廷有了这一次裁撤驿站的成功经验,难保以后不会进行更深层次的改革。
兴许有一天,改革的屠刀,将不可避免地落在大明的中央,以及各级官府头上。
毕竟,现如今大明的各级官府,早已变得臃肿不堪,效率低下,且尾大不掉。
在洪武初年的时候,全国的文官加起来不过四千五百多人,而武官的数量也只有两万八千余人。
至永乐年间以后,官员的人数便逐年增加,正德年间,文官有两万人,武官有七万,而到了嘉靖年间,文武官员加起来总共有十万余。
如此多的官员,都需要国家财政来进行供养,每年光是给官员的俸禄,便是一笔天文数字。
也正因为如此,朝中的那些文武官员,方才对此次朝廷裁撤驿站一事,感到忧心忡忡。
……
在下值以后,严嵩、严世蕃父子,便乘轿径直返回了严府。
“父亲,您慢点,多注意脚下!”
“嗯。”
在严世蕃的搀扶下,只见严嵩向着书房所在的方向缓步行进。
今天的御前会议,似乎消耗了严嵩太多精力,此时的严嵩,搭拉着眼皮,一副老态龙钟,无精打采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将沉沉睡去。
只要一回想起今天在御前会议上发生的事,严世蕃的脸上就满是不忿之色。
他原本打算替工部那边争取四百万两银子的经费,谁知徐阶从中作梗,以节省开支为由,硬生生将原定的四百万两,砍成了三百二十万两,这中间整整相差了八十万两!
“这个徐阶,当真是可恶啊,兵部那边报送的七百万两开支,你想都不想就同意了,而工部这边报送的四百万两开支,却被你砍了整整八十万两!”
严世蕃想到这里,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脸上满是阴沉之色。
一旁的严嵩似乎对此有所察觉,只见其停下脚步,在用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严世蕃一番后,出言询问道。
“怎么,还在为徐阶砍了你工部八十万两开支一事,耿耿于怀?”
见自己的心思被严嵩一语道破,严世蕃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尴尬之色,随后,只见其点了点头,颇为不忿地应声道。
“父亲,孩儿只是觉得不公平,要知道兵部那边报送的七百万两开支,徐阶想都不想就同意了,而工部这边,仅仅报送四百万两却……”
严嵩将严世蕃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在沉吟许久后,脸上满是自嘲之色,缓缓道:“公平,这世上哪有公平啊!”
“有人出生于王侯将相之家,生来便养尊处优,地位尊贵,有人生于布衣黔首之家,地位卑贱,如同草芥,光是为了活着,就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你说,这公平吗?”
严世蕃听闻此话,整个人不免有些语塞,他原本只是想抱怨几句,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没成想,居然会从严嵩的口中听到这些话。
严世蕃在思衬许久后,方才沉声回应道:“父亲,孩儿觉得,这是公平的,无论生于王侯将相之家,还是布衣黔首之家,到头来,都会化为一捧黄土!”
严嵩对于严世蕃的这番话也是颇为感慨,随后,只见其将目光收回,缓缓道。
“是啊,虽说到头来,都会化为一捧黄土,可是这中间的光景,却大为不同啊!”
“我严家也算是从寒门,一步一步攀登到今天这个位置。”
“当初高祖严孟衡官居二品,为人清廉自守,刚正不阿,可到头来呢,他死的时候,由于家产太少,为了充门面,用马车装满了六箱石头运回老家!”
严世蕃听闻严嵩此话,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因为在这之前,他从未听严嵩提及过此事。
随后,只见严世蕃鼓起勇气,看向严嵩所在的方向,脸上满是犹疑之色:“父……父亲,孩儿……”
严嵩见此情形,摆了摆手,制止了严世蕃继续说下去。
随后,只见严嵩一脸郑重地向严世蕃所在的方向,出言叮嘱道:“行了,严世蕃,你给我好好记住,这世上没有公平可言,一切都得靠自己的双手,去拼,去抢,听明白了吗?”
“是,父亲,孩儿明白了!”
待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