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关册封皇后这个话题的热度,也逐渐冷却了下来。
朝野上下一片平静,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尽管如此,但徐阶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原因很简单,那些弹劾郑泌昌、何茂才的奏疏,在被送至督察院以后,便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彻底没了踪迹,连半个水花也没有溅起。
一开始,徐阶还以为是严嵩在背后做手脚。
不过当他派人查了一下后,才发现,整件事情似乎跟海瑞这位督察院右都御史有关。
再后来,徐阶查到,海瑞在浙江任淳安县县令的时候,曾经受过浙江布政使郑泌昌的诸多恩惠。
如此一来,事情也就说得通了,是海瑞这位督察院右都御史亲自出手,压下了这些弹劾奏疏。
这一突如其来的发现,对于徐阶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他原本只不过是想借着袁家出手的这个机会,顺势往里面添上一把柴火而已,但没成想,却在无意间攥住了海瑞这位督察院右都御史的把柄。
要知道,海瑞在被调至京城任职以后,便为朝廷立下了赫赫功劳。
别的暂且不谈,单就他敢亲自带兵,围了以山东曲阜孔家为首的那七个家族一事,就足以证明此人的胆魄了。
哪怕是徐阶,也不敢轻易得罪那几个家族。
毕竟,那七个家族的祖先,分别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的孔丘、孟轲、曾参、颜回身上,是被称为四圣三贤的存在。
海瑞不仅亲自带兵围了这几大家族,而且还将他们的家给抄了,抄没出来的八千万两白银,尽数没入国库。
凭借这一功劳,海瑞成功坐上了督察院右都御史的位置,朝野上下,没有任何人对此表达不满。
不仅如此,海瑞在私底下的生活,也无可指摘,海瑞官至督察院右都御史,堂堂朝廷二品大员,却没有纳妾,仍旧守着糟糠之妻。
在下值以后,便径直回家,从来不参与任何的宴饮交际活动。
但越是完美的东西,人就越想着去破坏它。
徐阶也是这样,在得知这件事情可能与海瑞有关后,徐阶的心中突然泛起一种莫名的快感。
徐阶觉得,他发现了海瑞不为人知的一面,同时,他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并用这世上并不存在,完全不通人情的人来当做借口,用以安慰自己。
在徐阶看来,哪怕是如此大公无私、以清廉着称的海瑞,也会因为感念昔日郑泌昌的恩情,行此包庇之举。
这样一对比,自己平日里对族里的那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说得过去了。
徐阶并不打算揭发此事,他准备将这件事情,当做底牌,在合适的时候打出。
……
京城,严府。
当日,在下值以后,严嵩、严世蕃父子便乘坐轿子,径直返回了严府。
待轿子停稳以后,只见严世蕃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严嵩从轿子里搀扶下来。
“父亲,您慢点!”
“嗯。”
在严世蕃的搀扶下,父子二人就这么回到了书房,一路上,严嵩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在将严嵩送至书房以后,严世蕃便打算告辞离去,谁知,却被严嵩出言叫住。
“等等,我有事情要问你!”
“是,父亲!”
严世蕃听闻严嵩此话,只得顿住脚步,转过身来,恭敬应声道。
在沉吟片刻后,只见严嵩紧皱眉头,看向严世蕃所在的方向,出言询问道:“严世蕃,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太过于顺利了?”
严世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严嵩所指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因此,不由得怔楞了片刻。
旋即,只见严世蕃抬起头来,看向严嵩所在的方向,试探性地询问道:“敢问父亲指的是哪件事?”
严嵩闻言,瞥了严世蕃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当然是指郑泌昌、何茂才的那件事了,距离督察院那边收到弹劾奏疏,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怎么朝野上下一点风声都没有?”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你难道不觉得这背后有些蹊跷吗?”
严世蕃闻言,在思衬片刻后,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回应道:“父亲,您先前不是已经派人打过招呼了吗,要知道,您可是内阁首辅,谁敢驳您面子,孩儿觉得……”
严世蕃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严嵩冷冷打断了:“严世蕃,你这个蠢货,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以往的时候,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吗?”
“更何况,这件事背后,还有徐阶在推波助澜,你觉得这些弹劾奏疏,能够被这样悄无声息的压下来吗?”
在听完严嵩的解释后,严世蕃也是逐渐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只见其低下头,呢喃自语道。
“父亲说得没错,像这样的情况,以往从来没有发生过,除非是督察院那边的人,不然的话,任谁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将那么多的弹劾奏疏给压下来!”
在这之后,只见严世蕃看向严嵩所在的方向,鼓起勇气,提出了自己的猜想:“父亲,您说会不会是督察院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