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夜已经很深了,但从远处看去,司礼监的值房内,仍旧亮着橘黄色的灯火。
冯保看着远处还亮着橘黄色微光的司礼监值房,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两名打着哈欠的小太监,眼见冯保到来,连忙强打精神,俯下身体,向冯保恭敬行礼道:“冯公公!”
冯保闻言,向这两位小太监略微颔首后,出言询问道:“老祖宗还在吗?”
面对冯保的询问,那两名小太监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当即小心翼翼地应声道:“回冯公公的话,老祖宗还在值房内等您呢!”
冯保在从那两名小太监的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将目光收回,然后径直向着司礼监值房所在的方向行进。
等到再也看不清冯保的身影,那两名小太监,方才窃窃私语起来,言语之中,满是对冯保的羡慕。
“冯公公可真是命好啊,认了老祖宗当干爹,你看,这不一下子就飞黄腾达了吗,还当上了禀笔太监!”
“我听说冯公公刚入宫的时候,也没少被人欺负,可后来,人家冯公公不也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老祖宗的赏识,混出头来了吗?”
“你说,等以后老祖宗退了,会不会是冯公公来……”
“嘘,小点声,你不要命了!”
……
另一边,冯保在踏上司礼监的阶梯后,便进入了值房。
刚一进入值房,冯保便下意识地看向吕芳所在的方向,此时的吕芳,正随意翻看着一本不知名的书籍。
见冯保进来,只见吕芳将目光从书上移开,出言询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话带到了吗?”
冯保闻言,当即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吕芳的面前,俯下身体,恭敬应声道:“回干爹的话,孩儿已经将您的话,原封不动地带给了严阁老!”
吕芳听闻冯保此话,在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紧跟着开口道:“嗯,事办成了就好,这可是陛下吩咐的差事,千万马虎不得!”
冯保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随后,眼见四下无人,只见其鼓起勇气来到吕芳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出言询问道:“干……干爹,孩儿有一事想不明白,还望干爹替孩儿解惑!”
吕芳闻言,颇为淡然地瞥了冯保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说吧,什么事?”
在得到吕芳的允许后,冯保方才将自己内心的疑惑说出:“干爹,像抄家这种事,以往都是由锦衣卫亦或者是东厂来负责,但这次,陛下为什么会……”
吕芳将冯保脸上的疑惑之色尽收眼底,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出言解释道:“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一次,严阁老他们不敢耍任何的花样,国库能够进账更多的银子!”
“这样一来,去年吏部、工部那边的亏空,也能够顺理成章地补上了!”
吕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你还记得鄢懋卿是怎么死的吗?”
吕芳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冯保便不假思索地出言应声道:“干爹,鄢懋卿不是醉酒后,不慎失足落水吗,难不成,这其中另有蹊跷?”
吕芳闻言,并未立刻做出回应,而是在将冯保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方才出言感慨道:“冯保啊冯保,我都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故意在干爹的面前装傻了!”
待吕芳的话音落下,冯保不由得心头一慌,其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吕芳摆了摆手,制止了。
在这之后,只听吕芳那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鄢懋卿的这桩案子存有诸多疑点,这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在回京的路上,将鄢懋卿灭了口!”
冯保听闻吕芳此话,瞳孔骤然收缩,随后,其仿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脸震惊地开口道:“干爹,您的意思是,是严阁老……”
只不过,冯保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吕芳用眼神制止了。
随后,只见吕芳将目光从冯保的身上收回,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又继续道:“你不妨再好好想想,鄢懋卿此番去浙江,是为了查什么案子,到时候又会牵扯到谁的头上!”
冯保听闻吕芳此话,整个人当即陷入了沉思,呢喃自语道:“鄢懋卿此番前去浙江,便是为了查马宁远的那桩案子!”
“一旦马宁远招供,势必会牵联到他的老师胡宗宪,而胡宗宪又是严阁老的学生,不久前刚刚入阁,被陛下任命为吏部尚书,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为了保住胡宗宪!”
冯保觉得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当即抬起头来,向吕芳投去询问的目光。
谁知吕芳只是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头顶,脸上满是莫名的神色,缓缓道:“冯保,你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那便是,这件事要是没有陛下的点头,会如此顺利吗?”
冯保听闻吕芳此话,整个人如遭雷击,直到这时,他才想清楚了这背后的弯弯绕绕。
“陛下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保住胡宗宪的仕途,避免他被卷入马宁远的这桩案子!”
“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要借此机会,来警告朝中的那些人,毕竟此番鄢懋卿和王廷,不仅仅是去浙江查案,而且还肩负有以低价收购百姓手中生丝的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