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正如先前严嵩对徐阶所说的那样,一大早,严世蕃便来到了乾清宫外等候。
此刻,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乾清宫,严世蕃的心中,愈发不安。
尽管在来之前,严嵩就已经向严世蕃陈明了利害关系,但严世蕃心中,还是对此略有不安。
“万一待会儿陛下那边,顺水推舟……”
就在这时,只听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将严世蕃的思绪打断。
“宣,严世蕃觐见!”
严世蕃闻言,旋即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尽皆压下,迈步踏上了乾清宫的阶梯。
……
此刻,乾清宫内。
嘉靖正如同往常一样,坐于龙椅之上,在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封由司礼监送过来的奏疏。
“陛下真是料事如神,这一大早,严世蕃就跑来面见陛下您了!”
待乾清宫外那道尖细的嗓音落下,从一开始便侍候在嘉靖身旁的吕芳,便不由分说地拍起了嘉靖的马屁。
嘉靖听闻此话,旋即将手上那封浏览完毕的奏疏放至一旁,紧跟着回应道。
“哼,这个严嵩,当真是条老狐狸,今天严世蕃一大早跑来见朕,多半也是他的授意!”
一旁的吕芳听闻嘉靖此话,在犹豫了片刻后,旋即小心翼翼地出声道。
“陛下,您的意思是,严阁老已经猜到了……”
嘉靖闻言,旋即转过身来,颇为平静地瞥了吕芳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这是自然,要是严嵩连这都猜不到的话,那他这个内阁首辅,也就做到头了!”
就在这时,从乾清宫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多时,只见严世蕃迈步走了进来。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严世蕃在进入乾清宫以后,便‘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向坐于龙椅之上的嘉靖,恭敬行礼道。
嘉靖见此情形,在上下打量了严世蕃一番后,旋即挑了挑眉,颇为随意地吩咐道。
“嗯,严世蕃,起来吧!”
“多谢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严世蕃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此刻的严世蕃恭敬异常,整个人犹如一具木偶,丝毫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嘉靖见此情形,将目光从严世蕃的身上收回,笑着打趣道。
“严世蕃,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朕了,怎么还是这么紧张?”
严世蕃听闻嘉靖此话,脸上的恐慌之色一闪而过,慌忙解释道。
“陛……陛下,实……实不相瞒,微臣此番过来面见陛下,便是因为最近督察院那边……”
嘉靖闻言,脸上适时浮现出了然之色,其在略微颔首后,缓缓道。
“严世蕃,你今天过来见朕,便是为了近些日子督察院那边,有关你的弹劾奏疏,对吧?”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等严世蕃回应,又紧跟着继续道。
“其实那些针对你的弹劾奏疏,朕已经看过了,但是朕觉得,里面有些内容,有些偏颇,不太符合实际!”
“特别是有关宋仪望的部分,朕觉得,颇为不实!”
在这之后,只见嘉靖将目光转向严世蕃,紧跟着安慰道。
“严世蕃,你不必担心,朕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严世蕃听闻此话,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脸上的表情,也肉眼可见地凝重了起来。
在严世蕃看来,这分明是陛下在暗示自己:“别磨叽了,赶紧承认吧,朕也好光明正大地撤你的职!”
也正因为如此,在嘉靖的这句话落下后不久,只见严世蕃面露羞愧之色,‘扑通’一声跪伏于地,泣声道。
“陛下,微臣有罪!”
嘉靖闻言,面露疑惑之色,旋即出言,向严世蕃追问道。
“哦,爱卿何罪之有啊?”
在这之后,只见严世蕃,迎着嘉靖那分外疑惑的目光,继续解释道。
“陛下,实不相瞒,微臣在任职吏部尚书期间,利用手上的权力,肆意打压、贬黜这位宋仪望!”
“这位宋仪望,在任职御史期间,对微臣的父亲多次出言不逊,微臣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便就此怀恨在心!”
“后来,在微臣担任吏部尚书以后,便借着这个机会,利用手上的权力,公报私仇,将这个宋仪望,一路贬斥成了夷陵州判!”
嘉靖在听完严世蕃的自述后,脸上的表情顿时黑了下来,而一旁的吕芳,看向严世蕃的眼神中,则满是赞许。
“小阁老好一招避重就轻,仅凭三言两语,便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位为父出头的孝子形象,这样一来,纵使手段不太光彩,至少明面上,也算是情有可原!”
就在这时,只见嘉靖猛地一拍桌子,将目光看向跪伏于地的严世蕃,出言质问道。
“严世蕃,你能为你方才所说的话,负责任吗?”
“回陛下的话,微臣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一句虚言,微臣愧对陛下您的信任,还请陛下处罚微臣!”
严世蕃看着从嘉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摄人心魄的气势,顿时慌了神,不过很快,严世蕃便回想起了早先严嵩的叮嘱,硬着头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