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拔人一左一右,擦肩而过。
四目相对,狭长的眼缝微微一眯:
“亚子,你看,是不是那天在博物馆碰到的那个年轻人(日语)?”
“是的阁下。”
“问一问!”
“嗨!”
……
李定安面无表情:“王处长,能不能查一查那个日本人?”
你怎么知道是日本人……咦?
在博物馆碰到的那些人?
“查什么,那些文物?”王永谦有些犹豫:“没必要吧?”
这里是外国,监守自盗也罢,里外勾结也罢,于公于私都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何况涉及到蒙古与他国的外部事务,说不好还是丑闻,所以真没必要过问。
“放心,问一问这些人的来历和考察内容就行!”李定安吐了口气,“我就是好奇!”
王永谦想了想,点点头,秘书又到旁边打电话。
都是公开信息,外交网页上就有,所以很快:“李老师,这些人是大仓集古社的考察团,负责人是副社长藤原光一……此次来蒙考察,应该是就哈拉和林古城重建投资事项和省政府进行磋商……”
哈哈,大仓集古社?
这是日本最大的私有性质的博物馆,京大藏书楼中有近一半的古籍,包括宋、元时期的孤本、善本,以及《四库全书》进呈版等等内府藏书,都是前些年从大仓集古馆买的。
当然,只是书,其余文物更多:青铜、陶瓷、金银器、丝绣服饰、漆器、木雕……
要问他们怎么来的?
懂的都懂:七成来自于抗战时期,剩下的三成来自于八九十年代,国内文物盗掘犯罪活动最为猖獗的那段时期。
所以,这家伙是惯犯。
再想想博物馆听到的那些对话,呵呵!
李定安想了想:“你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王永谦一脸狐疑:“你去哪?”
“打个电话。”
“给谁?”
“陈静姝,你要不要听?”
王永谦被噎了一下,拿手指点点他,带着翻译和秘书上了楼。
李定安回到了车里,拨通电话。手机响了两声,传来慵懒的声音:“不容易啊,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怎么可能……上周才打过电话?”
上周,呵呵?
你和于徽音天天在一起……
“刚睡醒?”
“大下午我睡什么觉?在看书……”
“挺闲啊?”
“托你的福。”
这段时间,陈静姝在港岛,配合保利和苏付彼处理《妙闻录》皮画的事情,所以不怎么忙。
不过李定安不知道,也只以为她是随口一说。
“有点事情问一下你:如果蒙古国有文物出境,会通过什么途径?如果上拍,又会由哪些机构接手?”
“文物,盗掘性质的?”
“对!”
“途径很多,比如与之接壤的俄罗期、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土库曼、吉尔吉……这些国家的文物管制都很松散,管理与鉴定机构等同于无,所以很轻松就能出关。但如果是承拍,最有可能的机构只有三家:苏付彼、佳士德、德国纳高!”
“只有这三家?”
“也不绝对,但最有实力的只有这三家,其它拍卖行短时间内洗不白……”
李定安秒懂:就像那幅皮画一样。
这就好办了啊?
“那你再帮我留意着点,这几家拍卖行即将或是不久会举行的拍卖会资料……其中可能会有几件文物:一顶突厥可敦凤冠、一本回鹘王朝时期的羊皮《摩尼经》,以及一套二十四件组合而成的纯金马具和一块玉璧……”
“等等,可敦凤冠……什么样的凤冠?”
电话里传来翻动书页的声音,“是不是鎏金掐丝、如意冠圈,卷云双翼的银冠?”
好家伙,你长千里眼了?
“你怎么知道?”
“半个月以前佳士德就开始宣传,称是今年春拍的镇场拍品之一:介绍上说,出土于乌兹别克首都塔什干北部的千泉汗城(西突厥王庭)旧址附近的古墓葬,据考证,为西突厥咄陆可汗之墓……”
李定安眼都直了:我靠,还能这么玩?
这明明是唐玄宗时期,后突厥毗伽可汗墓里挖出来的,怎么就成了唐太宗时期,西突厥咄陆可汗的东西了?
而且还离那么远:塔什干到蒙古鄂尔浑河相距三千多公里。
乍一想:你当专家、艺术品公司、收藏家的眼睛都是出气的?
但说心里话,真就不好分辩:从贞观之治到开元盛世之间,相隔不过六十年。而乌兹别克和蒙古国的两国的气候、地形地质等等基本没有什么差别。
所以,哪怕用高精尖仪器,比如同位素光谱检测,也测不出来:
是不是唐朝早中期的物件?
是不是专营皇室宫庭金银器的文思院出品?
是不是大唐皇帝御赐于突厥可汗?
真品无疑……
但其他都不论,只说经济价值,两者相差十万八千里。
《旧唐书》:名阿史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