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你是指奇美拉十七号吗?”孙杭追问道,“它偷走了什么东西?”
然而安娜并没有直接回答孙杭的问题,而是发出了一声怪笑:“妈妈,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孙杭很想说自己并没有时间和对方玩什么游戏,但考虑到三猿的存在,他不得不答应:“好吧,什么游戏?”
安娜不可能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那样做会引来三猿的干涉——就算她拼着一缕残存的意识被三猿将真相以最快的速度说出口,孙杭与之相关的记忆也会被三猿抹除。
三猿的存在看似无解,但经过孙杭日以继夜的思索,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将这个办法命名为“欺骗认知”。
既然三猿会抹除自己对于真相的记忆,那自己干脆就不需要去了解那个真相……放弃思考,转而交给实际的行动——孙杭不需要知道为什么要怎么做,他只要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就行了。
这句话听上去有些绕口,简而言之,就相当于是用蒙住自己的眼睛、塞住自己的耳朵、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摸着地上一块一块的石头,向着真相的方向一点点靠近。
等到孙杭真的站到了真相的面前,那就算三猿抹除他的记忆,下一秒他也会重新见到真相。
除非三猿直接抹除掉真相本身。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这些能让孙杭摸索的“石头”,至关重要。
它们可以是各种各样和真相没有直接关联的线索和痕迹,也可以是某些知道真相、但却无法对自己明说的存在所留给自己的暗示。
就比如说,这个阴魂不散的安娜·迪莫申娜。
三猿无法彻底抹除掉安娜·迪莫申娜的存在,这就意味着三猿是没有能力抹除掉真相本身的。
这对于孙杭来说是个好消息。
他有的是时间和那三只死猴子慢慢磨。
“你看到你面前的这个女孩了吗?”安娜问道。
“她怎么了?”
“准确来说,她已经不能称之为女孩了,而应该被称之为母亲……尽管按照人类的年龄来算,她还未满二十岁。”安娜说道,“她怀孕了。”
按照羌人的习俗,十五岁就算成年,女孩子十几岁的时候就结婚嫁人是正常的事情,孙杭并没有在年龄方面多做纠结,而是将视线的放在了女尸的小腹位置。
因为是坐着的原因,对于孙杭来说没过膝盖的血浆已经将女尸整个下半身都浸泡在了其中,只有上腹部位于液面之上——女尸的腹部看上去十分平坦,丝毫没有怀孕的迹象。
“她刚怀孕没多久吗?”孙杭问道,“还有,这和你提到的‘游戏’,有什么关联么?”
“不,她已经怀孕八个月了,用不了多久就要临盆了。”安娜完全无视了孙杭对于“游戏”的质询,就好像她刚刚从未说过那句话一样。
“流产了?”
“也没有。”安娜在孙杭的耳边低语道,“她怀的是一对双胞胎,但很可惜,双胞胎的妹妹被小偷偷走了。”
“那姐姐呢?”
“姐姐是个畸形的胎儿,小偷看不上她。”安娜接着说道,“因此,姐姐得以幸存了下来……并且,成功坚持到了母体分娩的那一刻。”
“……然后呢?”孙杭似乎想到了什么,可那个念头仅仅如同电流一般在他的脑海一闪而过,转瞬间便已不见了踪迹。
“母亲迎来了自己的死亡,而姐姐迎来了自己的新生。”安娜说道,“就在这里……分娩所流出的血液汇聚成了血池,它既是襁褓,也是养料……畸形的胎儿靠着吮吸母体的血液,逐渐变得强壮……”
“你是在暗指什么吗?”孙杭的瞳孔微微收缩,“除了你之外,‘我’还有另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被奇美拉十七号给偷走了?所以它才会拥有和我们类似的吞噬记忆的能力?而你,你是那个被遗留下来的姐姐?”
没有反应,安娜没有反应,三猿也没有反应。
“不不不……不对不对不对!”孙杭突然又状若疯狂地摇起了头,“你才是那个被偷走的妹妹!小偷不是奇美拉十七号!奇美拉十七号才是那个畸形的姐姐!你是被人类研究者所偷走的那个……”
孙杭话还没有说完,后脑勺像是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记闷棍,顿时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转眼间,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的猜测,就连安娜给他讲的那个关于“姐姐和妹妹”的故事,也一并忘了个七七八八。
但孙杭却突然笑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缺失了一段记忆,这就意味着,自己距离真相,已经又近了一步。
只要方向是正确的,那他早晚能够找到那个正确的答案。
过程并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所以,你想要和我玩的游戏是什么?”孙杭又一次问道。
“虽然,母亲以死亡为代价,生下了畸形的姐姐,可是姐姐却并不感激她的母亲。”安娜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她憎恨母亲,她憎恨自己,她憎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她认为自己的诞生就是对自己的折磨和惩罚,这是所有痛苦的来源……她要报复,报复母亲,报复自己,报复世界上的一切……”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