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勋的心情极为复杂。 两个弟弟虽是庶出,但终是亲弟弟。他是世子,年少之前一直把两个弟弟当成自己的责任。后来矛盾渐起,闹到分家,他又跟赵元坤签了断绝文书,但他心里对弟弟还是有感情的。 现在看到他这样的死法,他心里不好受。 赵元勋在大理寺虽任的是文职,但接触的宗卷多了,他也多多少少知道如何查案。 他刚虽没有细看,但直觉里觉得赵元坤死得很不正常。 朱氏跟赵元勋同床共枕十几年,最是了解他不过。 本来两府断绝了关系,死的又是小叔子,死法还很不光彩,她可以不来的。她就是担心赵元勋顾及兄弟之情,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来,让她和苏氏的布局功亏一篑。 虽说怎么查也查不到她的头上,苏氏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她觉得赵元坤这样的人,不值得丈夫为他奔走。身为女人,她也同情苏氏。能帮她一把,自然要帮。 因此她抢在赵元勋开口前道:“对。这事要是传出去,咱们不光没脸出去行走,伯爷的官没法做,整个家族孩子的亲事都要受影响。” 赵元勋本来还在犹豫,听到最后一句话,他顿时把报官的念头打消了。 但凡他们兄弟俩的情份还可以,他都不会只顾孩子而不顾弟弟的冤情。可赵元坤为人太叫他失望了。 为着这样的人,让孩子们的婚事受影响,尤其是他女儿赵如熙那么有出息,要是因为赵元坤被人指指点点,再也嫁不出去,赵元勋觉得自己肯定要呕死。 他点点头,对族长拱拱手:“七爷爷说的对。这事传出去,不光咱们整族人不光彩,于元坤也没有任何好处。如此,那就直接收殓吧。” 苏氏的心早已提到嗓子眼,此时听到赵元勋的话,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忽觉自己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般,腰都直不起来了。 不过赵元坤和吴姨娘的收殓并不需要她,由管家、小厮和四个丫鬟进去分别给赵元坤和吴姨娘收殓。她只需要坐在那里哀哀哭泣即可。 朱氏则在一旁装模作样地安慰她:“三弟妹,你也别太伤心。你还有宁哥儿和珊姐儿呢。为了两个孩子,你也得好好支撑这个家,保重自己的身体。” 苏氏顺势一倒,趴在朱氏肩头痛哭出声:“大嫂,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相公就这么去了,我往后怎么办呐?” 她倒不是演戏,而是真的伤心。 她对赵元坤一片真心,最后赵元坤却想杀了她,逼得她不得不谋杀亲夫。 现在她成了寡妇,儿子尚小,想着要独自一人苦苦支撑这个家,她心生惶恐。 朱氏拍拍她有背:“虽说咱们签了断绝文书,但终归是一家人,离得也不远;除了我们府上,族里还有很多人。有什么难处,你只管叫人去找我,或是找族长,我们会为你撑腰的。” “是啊。”族长被朱氏这一说,不得不表态,“有难处尽管跟族里说。你还有宁哥儿,好好培养他,等过几年他大了,你日子就好过了。” 在他看来,苏氏有这么一个宅子,嫁妆也丰厚,不愁吃不愁穿的,还有个儿子可以依靠;三房虽跟大房闹掰,依赵元勋和朱氏的性子,也不是个会对三房之事袖手旁观的。苏氏已比许多人强了。 族里还有寡妇失孤的,日子过的那才叫艰难呢。 那头赵元勋已叫了刘全去请道士。到了下午,三房打醮做起法事来。 族长看后事在赵元勋夫妇的操持下开始井井有条地办起来,便回了族里。 赵元坤上次虽被打了一顿,但年富力壮,养了一阵子伤,身体已无大碍。除了脚上微微有些跛,也没留下什么病根。 这会儿忽然去世,族长也知道如果不说明白原因,族人胡乱猜测,再传扬出去,这事更不好收场。尤其是赵元坤在外面经营的各种人脉,难免没有几个真心兄弟。要是他们追究下来,要求开棺验尸,那就什么都遮盖不住了。 他从三房回来,就把各家的当家人叫来,宣布赵元坤死讯的同时,隐隐透露了一下赵元坤的死因,叮嘱大家不要传扬出去,家里的女人孩子也别跟他们说。 事关整个赵家的颜面,族人们自然不会乱说。而且赵元坤近来为了把苏氏的死因造得自然一些,一改以前不近女色的模样,把两个妾室宠上了天。 现在他玩过了火,死在这上头,大家倒也不觉得突兀,也没怀疑什么。尤其是赵元勋对于赵元坤的死因并没有提出异议。 大家虽觉得赵元勋无能了点,不如赵元坤会钻营。但他的人品却是被大家认可的。 道士打了三天醮,赵元坤就下葬了。 吴姨娘自然没资格葬进赵家祖坟。族长恨她让赵家失去了一个青年才俊,暗示了苏氏一番,让她直接把吴姨娘扔到乱坟岗。 苏氏心里有鬼。吴姨娘虽不是好人,却也因她而死。所以她还是叫人打了一副薄棺,择了一块地把吴姨娘好好葬了。 之后,三房又做了几天法事,方才平息下来。 因为赵元坤的死因不光彩,他的丧事一切从简,族人也没有往外传,赵元坤在外面经营的那些人脉又从来不介绍给苏氏,让苏氏跟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