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来岁的中年夫妻,带着三个孩子。老大老二都是儿子,一个十七岁、一个十五岁;老三是个女儿,今年十二岁。 一家五口原来是佃农,日子过得苦,却也能过得下去。但后来这家的男人生了一场大病没钱治,亲戚朋友都穷,借不出钱,大儿子为了救爹,背着父母去借了高利贷的债。 后来男人病好了,一家人却背了一辈子都还不清的高利贷,大儿子还被收贷的人暴打了一顿。 没法子,一家人只得自卖自身,拿卖身的钱去还清高利贷,如此才能活命。说来可悲,他家大儿子去借的高利贷,也不过二两银子。 卖身之后,虽然失去了自由,倒比原来吃了上顿没下顿、小半年野菜续命的日子好上许多。 赵如熙买的许多奴仆里,好多都是相同的原因。有田地宅子的人,生了病,还能卖田地宅子;没田地宅子的佃农,就只能自卖自身。 “你家买的下人怎么样?” “挺好的,老实本份,很勤快,能吃苦。”许雪道,“我爹还让我谢谢你呢。我们赶着搬家也是因为添了这一家子。虽说西厢那边挤一挤他们也能住得下。但男女有别,我娘说,我跟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终是不好。” 那家有两个大小伙子呢。 赵如熙点点头,看看快到许雪上课的时间了,她又问:“你下晚学怎么回去?如果你不赶时间,就到画院来等我,咱俩一辆车回去。” “我爹买了一辆骡车,除了送菜,下晚学的时候会来接我。”许雪道。 赵如熙一听就放心了:“时辰快到了,你快回书院吧,我让青枫和高叔送你过去。” 许雪也没拒绝,把手边的茶饮尽,跟赵如熙摆摆手,与青枫去了。 赵如熙则去了画院。 画院里已有好几个人在画画了。 吴宗把赵如熙叫到身边,对她道:“师妹,阳城那案子查出来了。其实你的画像送到没几日,衙役就查到那凶犯的下落了,进行追捕。追了几日将其抓获,审理上报,送到京城才晚了些。他们说你画的画像跟真人几乎一模一样,太神了。也幸亏你的画像,否则不及时抓到他,差点又有一家被灭门。” “抓到就好,抓到就好。”赵如熙也掂记着这件事呢。现在听说罪犯落网,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那人怎么专杀这种全是女人的人家?”她好奇地问道。 吴宗哪好跟她说这些,只含糊道:“那人心里有毛病,打小被继母和继妹虐待,憎恨一切女性。后来继母为夺家产,二十岁都不给他娶亲,却给了他十八岁的弟弟娶亲。在冲突之下,他把继母和继妹杀死……获得了一种心理上的满足,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赵如熙点头:“原来如此。”在现代她也看过不少此类案件,猜到也是这样的原因。 连环杀人案,往往都是心理扭曲且高智商之人所为。 “现在此案结了,孙家旺你还要不要?要的话我明儿个就给你带过来。” “师兄觉得他人品可靠,就给我带过来吧。正好把他放到庄子上跟新买的下人一起受训。”赵如熙道。 她又问:“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 “一两银子。” “这么便宜?”赵如熙吃惊。 她前些日子买的下人,因为她要求高,都是十两银子往上的。识字会算的都是二十多两一个。像周春那样的,则是三十五两银子,他的妻子三十二两。 孙家旺年纪虽小,或许也不识字,可看他那个机灵劲儿,再如何也不止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也就是随手打赏出去的数。可对于孙家旺来说,却把他一辈子的自由都买了,想想都心酸。 吴宗颔首:“我们这里发卖的都是这个价。要知道都是跟案件有关的,一般人家可不敢买这种人,就担心这人跟案子有牵扯,沾上祸事。” 赵如熙点点头,掏出一两银子给吴宗:“那就拜托师兄了。” 吴宗把银子给了吴安:“去,到大理寺把孙家旺领来。” 半个时辰后,孙家旺来了,给赵如熙磕了头,又道:“请姑娘赐名。小人原先这名是原先的主子家起的,小人想换个名儿” 想想被杀了满门的他的原主人,赵如熙对他的心情很能理解。 有了新名字,就能忘掉原来最不想回忆的往事。 她问道:“你原先叫什么名字?” “小人原来没大名,小名叫做二狗子。” 好吧,那确实得起一个。 赵如熙想了想,“你先叫赵家旺吧,等你确定了差事,我再给你重新取。” 绥平伯府上的下人,都是有统一的名字的,比如“青”字辈的,都是同一批进府的。后来到了各自的岗位,再由主人赐名。主子懒得改的,就会一直叫原来的名字。 旁边的康时霖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赵如熙的脑门上:“别胡闹。原来叫做孙家旺,结果孙家就倒了大霉。你这会儿还敢起什么赵家旺?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赵如熙很想跟师父做做思想工作,叫他老人家不要搞封建迷信。 但她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