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下巴,皱着眉看了赵如熙一会儿,忽然一点头:“知微而见著。嗯,知微居士。”他看向众人,“大家唤她赵知微便可。” 赵如熙:“……” 起名号这么随便的吗?枯木居士是不是就这么来的? 龚城、吴宗却觉得师父终于靠谱了一回。 女孩子的名字是不能胡乱告诉人的,大家也不好直呼她的名字,这是不尊重。 师父给师妹起一个名号,就跟业师给考秀才的学生起字一样,带着对弟子的一份期许。这样大家称呼起来也方便,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赵如熙摸摸鼻子,朝大家行了一礼:“知微见过各位。” 等大家也回了礼,康时霖也没给赵如熙发表开班感言的机会,直接一挥手:“好了,开始画画吧。 转过身,他就发现鲁伯和青枫刚才已摆放了一些木架子,连忙问道:“丫头,这是什么?” “画架。”赵如熙无奈地回答道。 看来现在是没机会跟他说学费的事了。等一会儿再找机会说吧。 她把匣子给了青枫,指挥着鲁伯和护院摆放架子。 龚城是工部的官员,平时看各种农具图、水利图最多,看到这个新奇的画架,顿时研究起来。 看到下人将他们带来的厚白纸夹到画架上,并在每个画架前的置物架上放上几支炭笔和一块馒头,吴宗忍不住拿起馒头好奇地问道:“这是啥?” “炊饼,也叫馒头。”赵如熙道,“用来涂改画错的地方的。” 看到有桌子,她又指挥鲁伯和护院把桌子搬过来,让青枫将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摆上。 她也不知道这世界有没有石膏这玩意,当时被关禁闭,她也不能出去找,就仍是叫木匠做了一些简单的圆柱体和圆锥体,刷上白漆。 西洋画与中国画的区别,就在于西洋画是三维立体的,与中国画的平面视角与对线条的运用完全不一样。如何用光与阴来表现这种三维立体,用光与阴来表现物体的轮廓和界限,而不是直接画一条或直或弯曲的线条,圆锥体这些东西最是简洁明了。 时间紧迫,赵如熙拿起炭笔,刷刷刷画了起来,一面画一面讲。 其他人则围在她身后听着,待赵如熙三下五除二地画好那个圆锥体后,他们也拿起炭笔画了起来。 其实学这种画,最好教的就是没接触过画画的人。他们对画画没有固有认知,说一说,只要不是太笨的,都能领悟出来。 而画院里的这些人,不说康时霖师徒三人,便是其他人也大大小小在绘画界有名的,否则也入不了康时霖的眼,让他纳入这个绘画班来。 他们都是打小画画的,用线条直接表现物体已成了一种本能;而炭笔这种硬笔,跟大家惯常用的毛笔那软笔又完全不同。接受新观念,学习正确的拿笔姿势,于他们都有一定难度。这么一晃悠,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赵如熙看看时辰到了,跑到康时霖身边轻声唤他:“师父,你来。” “别吵。”康时霖沉迷于新画法不能自拔。 他年纪最大,但接受新事物的速度并不比年轻人慢,现在已经摸到门道,正在慢慢适应,是最上瘾的时候。 赵如熙无奈地看他一眼:“时辰太晚,我得回去了。”她本来还想跟他商量些事情呢。 康时霖这才停住手,目光从画纸上移开,看了赵如熙一眼,又看了看画纸,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炭笔:“什么事?” 赵如熙指了指回廊的另一头:“咱们过去说话。” 康时霖只得跟她过去。 赵如熙现在也知道这老爷子的急脾气了,为妨他不耐烦,首先声明:“我要讲三件事。” “行行行,赶紧说。”康时霖从吴宗等人那边收回视线,终于舍得看赵如熙一眼。 “第一件,我想问问,萧夫人怎么没来?她不是说也想学画画的吗?”莫不是因为男女有别,所以她不来了? 提起这事,康时霖皱起了眉:“前两日她的课就没来上,好像她家里出了事。”他一摆手,“别问我什么事,我不清楚。” 赵如熙只得把到嘴的问话给咽了回去。心里打定主意一会儿就去打听打听。 她又问:“第二件,是关于我上学的。我如今是您弟子了,您能不能跟书院说说,就说下午的课我不上了。您有时间的时候,我下午就跟你学画画;您没空的时候,我就做自己的事。” “这没问题。”康时霖觉得这就是一件小事,“不过,你还要做什么事?总不会一直去萧丫头那里去画什么首饰图吧?你现在又不缺钱,没的去那里浪费时间。” “是,也不是。”赵如熙道,“我会抽空去,不过不会一直在那里呆着。我想画画,也想练字,还有可能干些别的。” 一听是用这时间来画画,康时霖自然无不答应:“行,这事我答应你。” “第三件事,就是您给我的钱了。您是我师父,二师兄、三师兄是我师兄,我怎么能收你们的钱呢?你们的钱,我是万不能收的。” 康时霖一听是这种事就不耐烦:“给你你就拿着,婆婆妈妈的做什么?我还能少得了三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