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原主进侯府,什么钱都没有,只有府里发的四两月例银子。 偏这四两银子,魏氏借口原主要不了那么多钱,直接从她手里把大部分月例银子拿走了,只给她留下每月半钱银子的月例,这让原主比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还要穷。下人帮她做了什么,她连打赏都要抠抠索索。日子一长,府里的下人暗地里都耻笑她,看不起她。 一文钱逼倒英雄汉。许熙如果不是一穿来就去考女子书院,又一再表明自己不愿意回侯府,引得老夫人、大夫人对她的重视,她即便有浑身的本事,不能自由出入侯府,身上又没钱,处境估计也跟原主差不多。 “熙姐儿。”朱氏又道,“我派人去打听过了,书院可以请求住宿,也可以请求不住宿。你在县里上学,每日要来回跑上二十里,很辛苦,但老夫人和我还是希望你能回侯府来住。” 许熙皱眉。 她之所以回侯府,只不过是在自身力量不足之前,不想给许家人添麻烦而已。她并不想跟侯府人有过多交集。侯府这些鸡毛蒜皮、勾心斗角,烦得很,能远离就尽量远离。 朱氏见她要说话,抬手止住许熙,说话的声音仍十分温和:“你今年十四岁了,还不知道要在书院里念多久,一两年总要要的。像你这般大的姑娘,很快就得议亲,再过两三年就得出嫁。如果你住到书院里去,可能从书院出来就得出嫁。如此一来,你跟兄弟姐妹的相处时间就太短了。” 她正了正脸色:“你要知道,咱们女子想要在夫家立得住,一来需要自己能干,二来也要有娘家人撑腰。我们这些长辈总会有老去的一天。如果你跟府里的兄弟姐妹没有多少情谊,遇到难处想要求助都不好意思张口,你说是不是?所以我希望你能回侯府住。” 许熙静静地注视着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容里有了然,还有一丝微不可见的叹息。 谁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谋划。老夫人、大夫人是,她自己也是。 她想要甩掉麻烦,她想要活得舒心。而老夫人和大夫人,则在竭尽维护侯府的利益。所以她们想让她跟侯府的羁绊更深,如此,以后她要是嫁得好人家,也能拉拔一下侯府。 于她们而言,这也没有错。 “老夫人,大伯母。”许熙开了口,“我的性子,想来你们也知道了,是比较直爽的,有什么都是摆在明面上,不会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所以这件事,我想我们可以坦诚地谈谈。” 老夫人嘴角的皮肤微微抖动了一下。 婆媳相处二十年,朱氏十分了解婆婆,见状她赶紧伸手轻拍了一下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当了十几年的国公夫人,又当了十几年的侯老夫人,作为一个发号施令习惯了的上位者,许熙以这样平等的态度跟她说话,她心里肯定很不舒服。 可许熙这孩子,真不能像府里其他孩子那般要求她。 许熙可不管老夫人舒不舒服,径直道:“您二位的想法,我知道,是怕我跟侯府的人不亲,以后要是嫁了个好人家,不帮衬家里。” 老夫人和朱氏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她们虽然是这样的心思,但被许熙这样明晃晃的说出来,就如同内心深处最阴暗的想法被人知晓一样,尽管那最阴暗的想法也不是特别恶毒的想法,不怕被人知道,但还是让人浑身不舒服。 许熙就仿佛没看到她们的色变,继续道:“可你们要知道,如果我打小享受着锦衣玉食,享受着侯府的一切,那么我自然得为这一切奉献自己,包括自己的婚姻。但我没有。我直到中午为止,才在老夫人这里吃了几块点心,算是吃了侯府的几颗米。在这之前十几年,都是许家养的我。” 老夫人和朱氏的脸色又是一变。 老夫人道:“可你是侯府的血脉,你身上流着的是赵家的血。”不过语气有些弱,却不那么理直气壮。 许熙微一点头。 这老夫人还有良知。如此这事就能继续交流。 “我是流着赵家的血,但享受的却是赵如语,不是吗?赵如语享受了这一切,你们把控她的婚姻就已够了,为什么还要求我也承担?如果换孩子是这样一笔划算的买卖,那天底下的人都去换孩子算了。” 老夫人和朱氏的脸十分难看。 “其实我们并没有那样想。”朱氏激动地道,“熙姐儿,你未免把人心想得太坏了。我们即便要给你找人家,也定然是挑好人家,不会为了荣华富贵就不管你的死活。” “是,我也相信如此。否则我就不会坐在这里跟你们说这番话。”许熙道。她会先隐忍,然后四处找靠山,在找到靠山后完全脱离侯府。 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走这一步。 靠山山倒,谁知道她逃离了侯府,会不会进入另一个狼窝呢?就算她会精心挑选一个秉性好的靠山,但靠山也是有家族有亲人的。一旦靠山的亲朋起了别样的心思,想要算计她,难道她还要赌在靠山心里是她重要还是家族亲人重要?一般的人,都是选择维护家族与亲人吧? 反倒是侯府,据她这半天来的观察,至少老夫人和大夫人是好的。侯爷赵元勋目光清明,似乎也不是坏人。最重要的是侯府在走下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