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
「亲爱的指挥家、收藏家卡洛恩先生......诚邀您拔冗出席8月20日晚在低地吉尔埃齐亚海滨浴场举行的艺术主题夏夜泳池派对......来自您忠实的朋友,大戈狄弗煤矿公司加德纳伯爵。」
“泳池派对和艺术主题有什么关系?”范宁面色古怪地打量着手中的邀请函,“...为什么直接用卡片而不装信封,用卡片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印上一排姑娘们的彩墨相片?...”
“...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这种类似的东西。”垃圾篓再次发出响声。
范宁突然回忆起自己小时候,似乎也听父亲文森特抱怨过此类话题。
人一旦在艺术界闹出了点动静,就会开始收到来自各方面的活动邀请——这似乎也是一种侧面角度,能反应出神秘主义世界的艺术家拥有更高的社会地位。
就连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一些出格或失礼事件,都会被认为是艺术家的理所当然。
音乐沙龙《死神与少女》首演、《第一交响曲》首演、交响乐团指挥履新、电台“预告片”…闹出几次小动静后,活动邀请数量是上去了,但是质量么...
这些活动,一方需要艺术家的热度以巩固自己的上流社会地位,一方需要增加自己的活动曝光度以抬高艺术身价...不排除有些小有名气者对此十分受用,并开始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但在范宁看来,参与多了就是在虚度自己的艺术生命。
艺术交流是必要的,但得尽量挑选高质量的平台,不是么?
看了十来个后,他把信封与卡片全部扔进了垃圾篓。
匆匆填饱肚子后,范宁重新检查了一圈门窗上锁情况,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了那顶高筒礼帽,形状此时已经有些扭曲。
帝都人多眼杂,他可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拿着一位调查员的东西招摇过街,因此帽子被他强行塞到了公文包里。
他翻来覆去盯着这顶莫名其妙从玩偶灰烬掉出的礼帽看了一阵子,觉得和平日见瓦修斯穿戴时比起来,总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一时间说不出来。
范宁尝试着放在地上看它,放在书桌上看它,放在大床上看它,放在衣帽间上看它,放在盥洗室马桶上看它…
全部没有收获,最后不知怎么,范宁走到了房间一面落地镜前,鬼使神差地将它移到了自己头顶上方比划了一下。
再然后,继续鬼使神差地松手,“啪”地一声,帽子盖到了自己头上。
范宁眼前突然闪过了一片片类似黑白栅格的图案,浑身肌肉和骨骼好像被覆上了一层什么东西,再被轻轻勒了几下,当他幻觉散去重新恢复视力时,差点被眼前这一幕惊掉了下巴!
落地镜中的绅士头戴高筒礼帽,身穿全黑正装,五官小而矮塌,表情闷闷不乐。
自己…怎么变成了瓦修斯的样子?
手中突然有些冰凉,范宁低头一看,见鬼了,就连那块怀表都重新在自己手上了。
范宁先是在房间四周来回总动,做了一些肢体动作,然后又站回去,惊疑不定地多打量了镜中的“瓦修斯”几眼,最后试探着压低声音开口道: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回去后,我们去特巡厅好好聊聊你那特纳美术馆…”
…这么高仿的吗?范宁仔细体味着身体及意识中的各种感觉。
摘掉帽子,视野和身体再次出现类似的幻感,然后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所以说这次神秘事件,我还没白跑一趟?还顺了点东西回来?”他忍不住自嘲一笑,“可是…这件事情的确有点难理解啊。”
说它是一件不会被轻易抹除的非凡物品?可它又确确实实跟着瓦修斯一起蒸发了,只是后来从小狗玩偶灰烬中掉了出来。
说它是一件神秘特性更特殊的礼器?…作用是变成自己的样子?这能有什么意义?
范宁双手捏着礼帽两侧帽沿,再次翻转着端详了几番,然后他突然在帽子内部顶端,发现了一个白色的,由凹陷的抽象线条构成的漩涡状蛇形符号。
他直接吓得帽子脱手掉地,整个人蹬蹬蹬退后了几步。
见证之主“真言之虺”怎么冒出来了!?!?
冷汗顿时渗了范宁一背心。
自己本来已经把这件事情快忘干净了!
在今天出发的之前夜里,范宁作了一些不太舒服的,感觉受到莫名注视的梦,也正是如此,他从一清早出门起就行事非常谨慎。
但后来吸引自己注意力的点是:鬼故事、生产事故、列车故障、“隐灯”、琼记忆中的小镇、音列残卷的关联…等等。
所以这起神秘事件到底杂糅了多少“秘史纠缠律”的因素?
范宁冷静了一会后,重新捡起了帽子。
隐知的两大最危险节点,一是初次接收时,新知识对原有认知和三观的冲击;二是记忆中存有的高位格隐秘,或大量日积月累的隐知所产生的潜移默化的改变。
刚刚自己重新看见“真言之虺”的符号,既不是第一种情形,也还没到第二种的程度,主要是这件事情有些惊悚,把自己给吓到了。
范宁在心中仔细重新复盘一遍瓦茨奈小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