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习习,此时正是南海最热的时候,船只行驶在海中就像是身处蒸笼一般,就算穿着被改的短袖衣衫,姬松还是觉得热的无法安眠。
直到太阳落山,海上吹起了丝丝凉意,这才让人有些安慰!
“郕公,这里太热了,我们这个时候出征是不是有些不妥?就算不打仗,这么炎热的天气将士们也会战力大减啊!”
顾延之不知何时来到姬松跟前抱怨道。
“亏你还在明州待了这么长时间,连这点都不知道?这里越是向南就越热,现在出征虽然赶上最热的时候,但等到了地方温度却会降下来不少。不趁着现在熟悉一下天气变化,等到了那边有你好受的。”
姬松撇了眼有些尴尬的顾延之,语气放缓道:“我们确实可以在天气凉爽的时候出发,但之后呢?到了战场正是最热的时候。我们是远道而来,而人家却是守株待兔。我要是对方将领巴不得敌人那个时候来呢。到时候趁着天气对我军的影响,你以为他们对坐等我们休息好了再战?”
“记住,战场上厮杀没什么好说的。真要到了正面厮杀的时候,本公绝对冲在最前方。但你要明白,海战不同于陆战,天气和环境以及战船对战争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海上作战,一要懂得天时;二要利用天时;三......就是要战胜天时。”
姬松话音一落,顾延之浑身一震,喃喃道:“懂天时,用天时,战天时。”
他朝姬松躬身一礼,郑重道:“多谢郕公解惑,郕公一言说尽海战之精髓,实乃金玉良言。”
“就如郕公所言,天时就真的那么重要?”
船首突然被一股浪花拍打,海水顿时四溅而起,姬松大袖一挥,顿时将海水拦了下来。
“相比于大食人在海上航行数百年的经验,我们中原对大海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其规律,天灾也有其时,只要掌控了天时,大海其实也能像陆地一样安全。”
“但这点恰恰是我们所欠缺的,短短几年的努力凭什么和人家数百年的奋斗相比?说实话,与其说这次我们是去打仗,还不如说是去取经的,向大食人取经!”
“郕公您........”
顾延之大急,连忙环顾左右,当发现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于是有些埋怨道:“您说您,这话是能轻易说出口的?要是被将士们知道,这仗还怎么打?军心还要不要了?”
姬松笑了笑,毫不在意道:“这是事实,别人说什么本公不管,但要是连自己都看不清楚,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不如人就是不如人,这点谁也不能否认。我们的战船或许优于对方,但对方丰富的航海经验却是我们不能相比的。在敌人面前承认自己的不足没什么丢人的,丢人的是明明不如对方还不承认,那将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海上的月和大陆上月还是有些不同的,深蓝的大海,在夜晚就像是一张幕布,倒映着天上的繁星。而月亮就像是整世界的主角,凌空当立,卓尔不群,众星拱月。
海上星辰很是明亮,没有高山遮挡,没有云雾,加上海中倒影,就像是身处星空深处一般,梦幻而壮观!
“郕公,难道就真的没有必胜的把握吗?要知道陛下已经下旨征调全国三千石以上商船,并且已经开始在登州和明州改装,一旦完成,虽然不如现在战船,但也是一股灭国的力量,您难道就没有信心?”
难怪顾延之如此问,实在是不能接受姬松的说法,作为一军主将竟然如此悲观,这让他的信念正在逐渐崩塌!
在他心中,姬松就是无所不能的代名词,但现在他的信仰却害怕了!
“你不要多想,你知道的,我这人喜欢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做好一切意外的的准备。不是本公没有信心,而是此战意外太多大唐又准备不足,还有叛徒与之同流合污。”
“而我们对大食了解太少了,少到根本就不知道是一個什么样的敌人。这次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在大唐进入大海时候,估计就已经为这一场海战做准备了。而我们呢?本公直到一月多前才得到消息,你说这仗怎么打?”
姬松负手而立,背对着顾延之道:“陛下之所以征调全国船只,就是看到了这次的危机所在,毫不客气地说,一旦本公战败,对方必然会乘胜追击,到时大唐沿海将永无宁日。”
“不会吧?”
顾延之惊呼道。
“这是必然的,要是本公战胜也会有同样的举动,必然会将战船开到对方的领土内耀武扬威一番。这些征调的船只与其说是对本公的支持,还不如说是朝堂上众人对此战的悲观。到时候一旦本公战败,有了这些船只,大唐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所以,能速决就速决,不能速决,就拖住对方。等到大唐对沿海地区以及水师战略布局完成,那时候本公再无后顾之忧。到时候是战事拖,全在本公一念之间。”
“以我大唐的体量,耗得起!而他们不能!”
顾延之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屡屡创造奇迹的人,顿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鬼神之才?
别人看到的只是浅浅的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