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服老人看着那蜿蜒山尽头,那个背着一口古剑,倒骑青牛,牛角挂书的道人,喊道:“吕洞玄,你怎么没下山?”
坐在青牛背上的洪洗象,径直从青牛上跳下,看着这儒袍老人,问道:“我不是吕洞玄,我是洪洗象,还有我为什么要下山?”
他是打算下山,但是算了一卦后,距离他下山,还有一两天的时间。
可,这儒家的老儒生,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儒袍老人此时此刻,就像是被毁掉了一盘棋一般,指着洪洗象的鼻子骂道:“全乱套了呀!”
“天上仙人如雨落人间,大楚复了国,你还没有下山。”
“不对,不对,现在,你应该还在,小莲花峰上算卦才对。”
一切都对不上了,他自认为算无遗策,当年更是以,三寸不烂之舌,挑动了春秋九国乱战。
可为什么,如今无论怎么算,都对不上了呢?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武当山谪仙人陈玄的出现,在他的认知中,并不存在此人啊!
这时一袭青色道袍的陈玄,站在了山道的尽头,他看着那儒服老人,笑道:“黄三甲,命是算不准的啊!”
“看见的未必真实,知道的事情,未必就会存在,不知道的人,也未必不能存在。”
翻书人来到了书中,自然会向着,改变这个肮脏不堪的世道。
可惜的是,世道就是这样,人世间的人们,争先恐后的跳入某个粪坑之内。
生怕自己跳的慢了,所以只有个人的清醒,难以抗衡,一整个粪坑的肮脏。
出粪坑而不染就是笑话,嘴上的全是仁义道德,全是圣贤道理。
心里头想得全是,今天该去那家楼子里面睡花魁,明天该去收割,哪个商家的家产。
一批批的人死掉,又有一批批的人,跳入粪坑之内!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神灵的存在,是为了让人世间的人们,心存敬畏。
可是当人世间人们,发现了某个规律后,会把神灵也给拖下粪坑之内。
这就是,那狗屁的人世间!
黄三家闻言,也是一笑,说道:“可在我知道的故事中,并没有真人的出现啊!”
“我是一个翻书人,可在我的故事中,没有真人的出现。”
“我昔日以三寸不烂之舌,挑动春秋九国乱战,我写春秋以敬天地,天地自当敬我。”
“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不是书中人,也能够出现在书中。”
一个不是书中人的存在,出现在了他翻过的书中,还毁了他写的这一卷春秋。
日暮黄昏,残阳如血!
又有谁能够想到,昔日挑动了春秋九国乱战的书生,就是如今这个小老头。
初闻翻书人之事,哪怕是破了胎中谜的洪洗象,也是颇为迷茫。
陈玄看着那如血残阳,笑着说道:“这不是你的故事,这是天地的故事。”
“故事有很多,但是当你合上那本书,来到此间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你也只是,书中的一个人罢了。”
“我已然不在三界内,跳出五行外,为道门真修,来到此方天地,你又如何能够看到我的故事呢?”
道门真修,寥寥数字,却承载了诸多劫难,因果,承负!
或许,从当年走入终南山的那一刻起,就已然注定了,他这一辈子就是一个劳碌命。
“哈-哈-哈-哈.”
黄三甲畅快大笑道:“我来到了书中,将庙堂气运,注入了人世间,催生出了如今的大好盛世。”
“可是就连我,也不知道能够,改变未来的那个世道。”
“以后的人世间凡夫俗子,也能够御剑飞行,朝游沧海暮苍梧,人世间的人们,可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
“人人皆可读书,可是算不得读书人,只是在翻书。”
“除了这些,那时候的世道,跟现在也差不了多少。”
“在我看来,比现在还要差上很多。”
“那个世道,没有御剑过广陵江的李淳罡、没有两指断江的王重楼、没有大楚的人间星汉灿烂不输天上、没有圣贤在世、没有骑鹤下江南的洪洗象、没有那个天下第一的剑客温不胜、亦没有枯坐城头的王仙芝”
那个世道就跟个粪坑一般,好人活不长,祸害遗千年啊!
陈玄双目之内,神光流转,眉心那龙章凤篆,亦是流转不休,他看着吐尽了满腔郁闷的黄三甲,叹息道:“他的梦,快醒了,或者说你也该走了。”
“看书人,成为了书中人,或者说本就没有书!”
此方天地的未来,自他来到此间的那一刻,就已然在悄无声息间,消弭于无形之内。
总之,天地之间需要神灵,靠着所谓的誓言,真的能够挡住,无休止的贪嗔痴吗?
他来时的那一方天地,早就因为司马懿的洛水之誓,将誓言整成了一张废纸。
靠着誓言,约束自己的贪嗔痴,如果真有,数千万能够做到,他宁愿相信,自己明天就会,得到师祖垂青,送他一道鸿蒙紫气。
这也为什么,教廷在卖赎罪券的时候,会真的有人去买,因为他们在畏惧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