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日近黄昏,大雁北归晚。
陈府之内,亭台楼榭也有不少,其中典雅之处,也有很多。
但陈玄却选择这临着雁鸣湖的楼阁,廊间支起了一方红木小桌。
桌上放了一碗黄粱米饭,一叠咸菜,一碗香淳的米汤,饭菜很是清淡。
雁鸣湖上,除了几只大鹅不时戏水外,就只有几对鸳鸯,在哪里大煞风景。
陈玄坐在矮凳之上,细言道:“吾心吾行澄如明境,所行所为皆循本心而为。”
以清澈湖水澄心,以心澄清澈湖水,修行是参天地之造化,而非夺天地之造化,夺天地之造化者,必是灾劫横生。
参天地之造化,夺天地之造化。
看上去仅有一字之差,却犹如天壤之别。
参天地之造化的修行,并不会遇见传闻中的雷劫,有的只有心中产生的杂念。
夺天地造化的修行者,每逢大小境界破境,皆有煌煌天威而至。
倍则强之,直到将其,劈得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但那样的境界,并非是现在的他所能达到,那样的境界,非是万载真修,不可近之。
现在他也只是近道,虽在入了真静之时,道祖所赠的朱红色葫芦中,虽有万载真修诵读经书之声徐徐。
但想要近道,何其困难!
湖畔,廊间。
陈玄手持筷筹,看着大鹅与鸳鸯起飞,湖水共落日长天一色。
精美瓷碟中的咸菜,酸甜爽口。
黄粱米饭蒸的火候,也是把握得恰到好处,可在仔细品尝后。
陈玄却感觉一阵索然无味,这一碗黄粱米饭,虽有酸甜爽口的咸菜相伴。
但是与在终南之地,道祖他老人家,亲自烧火蒸出的那一碗黄粱米饭相比。
府中厨子的这一碗黄粱米饭,确实是有些索然无味了。
但陈玄依旧是将这一碗黄粱米饭,就着酸甜爽口的咸菜,慢慢的吃了个一干二净。
一粟一粒皆来之不易,怎么能够浪费呢?
待到陈玄将那碗用来消食的米汤端起后,已然是星斗巡行,只是依然是,独不见月。
月,对于陈玄而言,不单单是月,夜不见月,几时才可,把酒问青天。
凉透了的米汤,在随后汇聚而来的天地元气的加热之下,冒出了腾腾热气。
陈玄将之饮尽,将碗放下后,方才说道:“这才是红尘万丈,心不扰。”
心静,而元神显,自然能看到,许多旁人看不到的风景。
陈玄看着那两个已经在墙砖绿瓦外,待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方才翻墙进来的修行者,说道:“夜深人静,潜入我府,依照此间律法,当诛之。”
宅院之内,遍植的竹林,刷刷作响,微风渐次而起,吹动了山竹的枝叶。
竹叶青青而落,依风而行,风因何起,因陈玄心念一动,方寸之间起了须臾之风。
两个潜入了陈府的修行者,动作轻慢的左顾右盼,手中握着的短剑剑身,闪过了一丝幽蓝色的光芒。
剑身淬毒,手段毒辣,若是此间主人是旁人,说不定真的要饮恨当场。
但此间主人是陈玄,得遇道祖点拨,来到此间的陈玄。
“小心点,别丢了命,今天这位主不简单。”
“听说是跟那位公主殿下,一起从北边回来的修行者。”
黑衣人甲,轻声细语的叮嘱道。
黑衣人乙,说道:“谁还不是修行者了,他站错了队,死了也不可惜。”
作为朝堂上某位大人豢养的死士,他们生命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完成任务。
他们两个士同一组的刺客,更是双双步入了不惑境界,杀一个这样的小白脸,就是手拿把攥的事情。
只是这座陈府,昔日的验明别院之中,亭台楼榭太多了些。
不过还要感谢这小白脸,并没有增派看家护院的人手,否则他们今日还要废上些许周折。
行过了假山后,甲、乙两黑衣人,沿着碎石铺就的小径,就要往临湖畔的楼阁走去。
刚入竹林通幽之处,甲、乙二黑衣人,就已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黑衣人甲疑惑道:“不对,这竹林中的风有些大啊!”
黑衣人乙道:“春天风本就不定,这算是什么问题?”
两黑衣人继续前行,竹林之中骤然起狂风,天地元气在这一刻骤然汇聚而来。
好似山岳压顶一般,从夜幕之上压下。
甲、乙二黑衣人,只觉得双耳好似,编钟齐鸣,心府震震不得停。
一道年轻中夹杂着些许沧桑的声音,回荡在竹林之中,“两位夜访陈宅,在下陈玄,特来借二位,六阳魁首一用。”
竹林之内,竹林之外,已被天地元气分割开来。
虽只是陈玄心念一动,便是足以,在这些天中,他耳畔时常回荡起的是那‘太平经’啊!
太平经,又名太平清领书,尤擅符篆一道,非是天庭符篆,而是天地之符。
例如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皆是此间种种,又或是以黄符,治病救人。
临雁鸣湖的廊间,陈玄坐在椅子上,撇了眼竹林处,说道:“剑已开锋,亦淬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