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之的目光沉如阴水,此刻的他左脚缓缓向后撤了半步,右腿微微弯曲,一双布满薄糨的手缓缓用力,刀柄被盈手而握。
这是戒备的姿态。
练刀六年,每天都在拔刀,挥刀。
六年练拔刀,今日可试锋。
此刻的陆远之也不敢怠慢。
南疆罗刹族,虽没有打过照面,但哪怕大雍的平民百姓都知道,异族天生身具天赋。
而对面的香莲眼神依旧带着迷茫,她含春的眼角瞳孔虽然收缩,但面上依旧故作不知。
“差爷,奴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过细听的话,香莲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死不承认?
陆远之见状,内心嗤之以鼻,面容却是带着玩味与戏谑,一双星眸不停的上下打量香莲。
“想洗清嫌疑也简单。”
陆远之的嘴角微微一勾。
哦?
所有人下意识的向陆远之看去。
特别是王迁,此刻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满脑子都是迷茫。
罗刹族的奸细?
什么鬼?
身为读书人,他焉能不知跟异族扯上关系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大雍是何等王朝?
对于异族根本就是零容忍,家中藏有异族奸细只这一项就够把王家老太爷挖出来把头盖骨再抽几鞭子了。
此刻什么夫人丫鬟命案,已经通通被他抛了九霄云外,他现在就一个想法,那就是你香莲绝对不能是异族!
此刻他浑浑噩噩的看向陆远之,眼神中带着希冀。
“嗯?”
海县令此刻满目严肃,威严的声音响彻:
“何法?”
陆远之微微一笑。
“脱衣查看。”
……
简单,直接,更粗暴。
表姐海灵芝眸子中浮现羞色,袖子中的拳头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握的更紧了。
大雍王朝虽民风彪悍,风气开放,但女子被人当场检查那玩意儿……
您搁这儿闹着玩呢?
香莲的眼睛更是微微一眯,眼神深处闪过一丝耻辱。
“班爷此言,奴家若遵从,还有何脸面苟活?”
香莲脸上透着凄凉,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向前迈了一步。
“我劝你最好站在原地。”
陆远之言语中虽然还夹杂着几分漫不经心,但手中利刃已经赫然抽出半寸。
“老老实实的接受盘查,若敢反抗,现在就能将汝拿下。”
海睿满脸肃穆,负手而立,虽站在陆远之身后,身上威仪却不落半分。
倘若这香莲真是南疆罗刹族之人。
那对于他海睿来说,就是泼天的功劳!
京察之际,破此大案。
还是任期将满之际。
运作的漂亮点儿,凭借探花郎的身份,未尝不能入京一搏!
见海睿如此作态,香莲脸上浮现出人见犹怜的幽怨。
“不知大人欲如何盘查?”
声音如泣如诉,闻者伤心。
“你乖乖配合就是。”
陆远之呵呵一笑,随后对身后的海睿解释道:
“香莲身份嫌疑颇大,先用绳索伏之,再请产婆来观,若身份有异,那便压入大牢,若身份无异,倒也不至于失了体面。”
陆远之也不怕香莲被绳索伏住还能掀起什么浪花。
杀一个普通人还要藏匿门后偷袭,估摸着就是最低等的罗刹细作。
“善。”
海睿闻言,点头同意。
陆远之此言端的是滴水不漏。
再看向香莲,此时的他却是没有了表情,脸上所有的幽怨怜人也尽皆消失。
眼神冰冷的看向高大挺拔的那個少年身影。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在做戏的必要了。
被绳索束缚,供人检察?
真到了那一步,他不就成了砧板鱼肉?
“很好。”
香莲的声音变了,不再轻灵悦耳,而是夹杂着让人恍惚的中性低沉。
“很精彩。”
现在香莲看上去不再是楚楚可怜,让人想去亲近呵护了。
绝美的脸蛋配上冷然目光,再加上中性的音域,赫然像是换了一个人。
看到香莲如此变化,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海睿眼神凝重无比,身子不由自主的挪移了两寸,站在香莲的角度上看的话,这位县太爷的身影已经与陆远之完全重合。
在保命这件事上,海睿比谁都懂,他甚至又退了两步。
使自己在香莲的视觉上又缩小了一些目标。
他心里明了。
这罗刹族的贼人此刻不再隐藏选择暴露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还有底牌。
若不然就是束手就擒了,干嘛直接暴露?
贿赂产婆的成功希望都比垂死挣扎大。
而且罗刹族是有天赋的。
看了一眼眼前外甥宽厚的背影,大舅有些退缩的心不免又生出了几分底气。
一年二百两,六年就是一千二白两。
一千二百两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