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敲打敲打杜琼等人——当然,只是敲打和削弱,不是彻底搬掉。
毕竟一年之内,连续弄掉两波原本的既得利益者,那桌子也掀得太快了,容易出事。而且对方只是提提意见,也没多大罪孽。
只要驳回他们的意见、并且用事实证明这些空谈之人的建议都是昏招,把他们的学术地位先打下去一点,也就够了。
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
在心中想好了对杜琼等人的打压节奏,诸葛亮也就同时酝酿好了驳斥的说辞:
“主公推行的直五百钱,利国利民,怎么能说是盘剥百姓?各郡县都是严格保证,只要拿着直五百钱,便能用于按官价购买蜀锦、井盐、钢铁、茶叶、青瓷,难道还会有拿着直五百钱花不出去的情形么?”
杜琼功课做得不扎实,因为是今天临时听到诸葛亮宣布的这个决定,他之前也没特地了解过、直五百钱如今能官价买多少东西了。
他还以为跟去年一样,只能用于买蜀锦呢。所以诸葛亮一下子说出那么多备选项,杜琼一时也不知如何反驳。
倒是旁边的黄权,比较实事求是,他虽然不支持杜琼,但也忍不住出于好意提醒一句:
“使君所言甚是,但贫苦百姓,并不需要以大钱购买这些奢靡贵重之物。百姓需要的,只是以钱买布帛、粮米、杂物。
使君去年的旧法,只是让富商们用大钱,不涉及百姓日用。今年突然给贫苦之人用大钱结算徭役工钱,实在是怕他们多遭一轮兑换盘剥。”
对于善意的补充提醒,诸葛亮当然还是会鼓励的,他便拿出了自己的细节设想,跟黄权等人探讨:
“这一点,我自然也想到过,所以,我准备花两个月,在蜀郡和犍为宣传新币,要求各县米铺粮行、麻葛布店,也都接受直五百钱购买粮米布匹,不得拒收,也不得折价。”
诸葛亮去年在江州的那些操作,之所以能推广,一个重要的理由,是他拿来和镀银币绑定的硬通货,是独门垄断的宽幅蜀锦。
那玩意儿只有黄月英改良后的新织机可以织,别的传统技术造不出那么宽幅优质的锦缎。所以诸葛亮说必须拿镀银币或金银来购买宽幅蜀锦,商人们就只能捏着鼻子接受宽幅蜀锦。
但今天的情况,还是不一样的。诸葛亮要让镀银币进入“下沉市场”,而下沉市场百姓要买的东西,都不是垄断性的物资,大部分也不是官营的。
这就要求千家万户的小商号甚至小摊贩,都敢接受这种大钱的币面价值。
这个粗浅的道理,黄权想到了。诸葛亮当然也想到了,所以他就准备先用行政的命令,强推施压一手。
听说诸葛亮要用强制手段,旁边的杜琼等人只是脸色一寒,随后摇头暗恨。黄权则是眉头紧皱,担忧地指出:
“使君此法,只怕会导致百姓私藏好钱,优先把镀银钱花出去。久而久之,有可能导致所有东西都涨价——就算宽幅蜀锦能敞开供货,那也只能确保蜀锦本身不涨价。而其他粮米布帛、相对于蜀锦,都有可能涨价。”
黄权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历史上,只要官府强推大钱,勒令百姓用,一开始也都能推下去。只不过最终的结果,会出现“劣币驱逐良币”,大家把良币都窖藏起来,只想把劣币花出去。然后大家看到劣币不肯收,就只能普遍上涨物价。
又或者是遇到小额交易,假装找不出钱,就不收面值虚高的大钱了——这一点,连后世鲁迅先生文章里都写过。一遇到打仗,大家都只能把钞票按照六七折的折扣,兑换回袁大头的银元。遇到用钞票买东西的,也不敢说不收,只说找不开。
诸葛亮虽然不可能读过鲁迅先生的文章,也没经历过那么多后世的历史。
但以他的智商,略加推算,结合当年王莽改币的历史教训、还有这些年大哥对他的算学和经济学提点。诸葛亮自己也能推演出这背后的连锁反应。
所以,他当然就顺着这两个问题点的方向,提前设想好了针对性的举措。
而黄权倒是没想到那么多,以他的智商和见识,短时间内只想到了前一种潜在害处。
此时此刻,面对黄权的好意提醒,诸葛亮也就有的放矢地拿出了最后的绝招:
“民间私藏旧钱和金银、优先花新钱,这个问题,我自然另有应对。实不相瞒,我已经向主公请示了一道钧令,即日起,会在益州限制民间私藏银器,也禁止非功勋赐封之家持有纯银。
除了医药之用,民间使用金银饰,只能是錾金银或鎏金银,而且要留出缺口、露出内部的铜色。无官无爵无功而持纯银者,视为僭越!”
诸葛亮此言一出,杜琼等人瞬间大惊:“这不是……盘剥百姓么?”
诸葛亮脸色一肃,态度强硬:“这有什么问题?我大汉旧制,朝廷认可的钱币,便只有金、铜。银本就只是作为功勋赏赐之用,此前多为银器、银铤,并不折计钱数。
主公去年铸造银币,也多为赏赐功勋纪念之用,随后再铸镀银币,才是作为缓解铜钱钱荒的补充。所以纯银在我大汉,本就不是货币,民间无功而藏银,不是逾越是什么?”
杜琼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