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瑾虽然已经来了两年多,但他原先一直没关心过刘备军中的日常军械打造事务,毕竟诸葛瑾的事情已经那么多了,哪能面面俱到。
此刻得知刘备军中本就有不少随军的能工巧匠可以调遣,诸葛瑾也就更有把握了,当即表示回头就跟工匠们梳理一下,拿出一个规划来。
心情放松之下,诸葛瑾又随手从溪水里捞起一个木质羽觞,若有所感地说:
“如若能和名工巧匠切磋,提升冶铁之术的温度,说不定还能顺带造出色泽更明亮些的陶瓷,以后曲水流觞,就可以漂瓷觞,不必用木觞了。”
刘备也是素好华服美器,正在兴头上,听诸葛瑾提起这一茬,便好奇追问:“哦?子瑜可是试过了?能造出什么颜色的陶瓷?如今那些亮土黄的釉色,实在是看着败兴,跟直接拿着土碗喝酒相比,也就是光泽了一些,还不如用木觞。”
木头的颜色虽然也是以黄色居多,但汉朝的达官显贵如果用木器喝酒,极少会用原木色的。
都是额外给觞、盏内部上朱漆,外面上玄漆,本质上属于“木质漆器”,这就漂亮的多。《三国演义电视剧里也经常出现这种红黑色木质刷漆的道具,后世看官应该都不陌生。
相比之下,汉朝的原始瓷虽然也勉强算瓷,但颜色就跟20世纪农村土水缸表面那种土黄色发亮的釉一样,实在是很丑。
而且汉朝给陶瓷再上色、彩绘的技术也非常原始,不像后来隋唐有“唐三彩”的技术,也就没什么有钱人用于喝酒吃饭了。
面对刘备的随口追问,诸葛瑾也没什么保留,显摆道:“我在豫章鄱阳县时,确实让人反复试过,把如今烧陶瓷的窑温再提升一些,能烧出青灰色的瓷,只是那实验的窑很不稳定,价钱不菲。
此番若能和锻冶的能工巧匠切磋,造出温度更高的窑炉,无论冶铁还是烧瓷,都可以受益。不过这些玩意小道,造出来也只是奢侈玩物罢了,最多换些钱财,倒是没什么大用。”
刘备军如今是不太缺钱的,诸葛瑾去年夏天开始,在豫章的鄱阳县和丹阳的春谷县大开铜矿,以他的化学知识底蕴,开采起铜矿的效率,以及冶炼铜的效率,当然远超古人。
所以春谷的铜陵铜矿在一年半之后,已经轻轻松松达到年产铜二百多吨的程度。鄱阳那个后世的德兴铜矿,更是年产已经突破三百吨。
按照历史记载估算,铜陵在增长到年产三五百吨精铜后,就会迎来极限历史上铜陵在两千年的帝制时代里,累计产铜60多万吨,平均一年300吨,从秦朝到明朝一直有稳定产出,
德兴铜矿的潜力更是非常巨大,远远没摸到其极限。
按照目前一年五百多吨铜来估算,每公斤大约铸钱三百枚,一吨三十万,总计就是每年一亿五。
当然这笔钱并不用全部上缴,一来开采就需要大量的投入,前两年修路凿航运险滩就花出去很多,铸币也要成本。
而且德兴铜矿是诸葛玄这個豫章太守直辖下的,铜陵铜矿是诸葛瑾这个丹阳太守直辖下的。综合算下来,给刘备上缴三成铸好后的铜钱,剩下七成作为开矿成本和基建投资,以及诸葛家的提成,这是双方约定俗成好的。
以后基建投入回本了、不用再投资扩大再生产了,可以再调整分成比例,比如五五开。
相比之下,刘备现在缺乏的反而是花钱的渠道,东边跟孙策关系紧张,西边跟黄祖关系也紧张。没法用钱去刘表、刘璋处买战略物资,想买军粮都没处买。
钱就只能先囤着,指望明年太史慈随军打完黄祖后,派去东莱跟袁谭联络,把辽东海贸航线打通,问公孙度买辽东战马。
到时候,太史慈去东莱的事儿,也能跟刘备劝诱袁谭南侵臧霸、抢夺琅琊沂东地区的交涉行动结合起来,相辅相成,互相促进成功率,让袁谭更愿意松口提供便利。
所以刘备眼下对于所谓的“青瓷赚钱”也不是很急迫,只是作为一个冶金科技提升后的副产品,稍微步一着闲棋即可,现在有钱也没多少地方花。
众人借着曲水流觞的兴致,又聊了一会儿冶铁和烧瓷,天色已晚,这场雅集总算是要结束了。
临了时分,诸葛瑾已拿到了他所需的全部资源,不需要再协调什么了。
不过诸葛亮还是见缝插针,又提出了一项内政方面的新建议,顺便请刘备点头。
只听诸葛亮建议道:“主公,在下偶发奇想,不知是否合适,想请主公定夺——因为我军计划明年要在广陵接收曹操破吕后,南逃的彭城、东海、琅琊等地徐州百姓。
所以这个冬季农闲,广陵那边蒋济、胡质还在积极以工代赈,进一步整顿圩田和治理盐碱。以便明年徐州北部流民来了后,能尽快分配到新田。
整顿圩田只需要普通民夫人力即可,而治理盐碱的办法,按家兄此前所议,似乎是靠到近海诸岛挖掘鸟粪磷石为肥,以酸治碱,比自然冲刷治理要见效快得多,还能极大增加田地肥力。
此法子仲在东海已经竭力施为,糜家的海船如今都在近海摆渡,运回一船船鸟粪磷石,只是这常年滞留海岛挖石的苦差实在缺人肯干,哪怕比照普通徭役征发翻倍算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