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钵罗设也就来了三千人马,在马背上恣意驰骋的模样却远胜康苏蜜部。
不仅是后隋上下出城迎接,就是一向倨傲的康苏蜜也率部出城相迎。
论身份,阿史那忠是颉利(xié lì)可汗的从(堂)兄弟,小汗阿史那苏尼失的儿子,康苏蜜说破天也只是颉利可汗的部将;
论战斗力,只要看看沙钵罗设的军姿,康苏蜜就知道,本部的歪瓜裂枣根本不够看。
康苏蜜指着狼祖发誓,自己是因为草原上一惯的慕强原则而对阿史那忠态度极好,绝对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阿谀奉承。
枯瘦的阿史那忠身后,是一个高鼻深目、身材高大的突厥人,懂的都懂,这位就是不招待见的夹毕特勤阿史那思摩。
对突厥忠心耿耿又怎么样?
勇冠三军又怎么样?
随着可汗打大唐了又怎么样?
到头来,他阿史那思摩还是空头特勤,连个能使唤的人都没有。
身为突厥人却长了一幅胡人的面孔,阿史那思摩一直被突厥人排斥,从小到大,从可汗到牧民,一直没变过,换了几任可汗依旧没能拿到属于自己的部落。
即便如此,阿史那思摩依旧对突厥忠心耿耿,即便大唐有拉拢的意图,他依旧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这忠心,自然更招贞观天子喜欢了。
阿史那忠住马,跳了下来,对后隋太皇太后萧氏躬身:“阿史那忠见过太皇太后。临行前,可敦吩咐,要对太皇太后恭敬一些。”
萧氏的面容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
这才是天潢贵胄应该享受的礼遇,哪怕是在落难之时!
康苏蜜的面容微微变了。
听话听音,可敦这是对自己的作为不满了。
可敦,也译为可贺敦,就是草原上的王后,大汗的正妻。
现在的可敦是隋朝的义成公主,活生生熬死了三任可汗,权势大到颉利可汗继承汗位都是她指定的,法定继承人奥射设被她以丑、弱否决了。
同时,她还是颉利可汗的继母、嫂嫂。
这是突厥的收继婚制,与中原早就抛弃了的“烝婚”类似。
即便康苏蜜是颉利可汗的心腹,对可敦的话也只能表示服从。
哎,以后不能赖后隋的牛羊下酒了,可惜。
阿史那忠入城,调了五百骑给阿史那思摩,让他去恶阳戍挑衅。
攻城就算了吧,骑兵攻城是自废武功,突厥的强项也不是攻城。
那么,突厥凭什么屡屡入侵大唐?
呵呵,不管是哪個时代,都不乏投向外敌取利的人物。
万里长城防得住外敌,防不住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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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慎地绕过三处陷阱,阿史那思摩眼里多了几分赞赏。
恶阳戍以区区五百兵马,却能钉子一般扎在恶阳岭,拦住了突厥南下的咽喉要道。
但事实是,即便恶阳戍不阻拦,突厥在两年内也无力发起侵略。
毕竟,曳落河(健儿)也需要时间成长。
无论恶阳戍的战斗力如何,至少这一份谨慎已经获得了阿史那思摩的认可。
阿史那思摩从恶阳戍五里距离开始,就让这五百骑下马,派了十人搜索前进。
起初,沙钵罗设的曳落河还眼带嘲讽之色,觉得阿史那思摩大将之名不过如此。
照这么下去,到恶阳戍的时候,要不要打个火把?
直到有两个人落入了陷马坑,声声哀嚎时,曳落河才收起了轻视之心。
眼前这胡人相貌的王族,似乎真有点本事。
长矛刺出,帮落难的同伴解除了痛苦。
愿狼祖助他们超生吧。
走了几步,一名曳落河龇牙咧嘴地翘起一条腿,着了皮靴的脚上,一个铁蒺莉牢牢钉在上头,一缕鲜血沿着靴底的口子流了出来。
还好,伤不是特别重。
同伴掩着鼻子,为他拔去铁蒺莉,再为他脱靴,贴上药膏。
不得不说,长期捂在靴子里的脚,真臭!
这一名曳落河只能上马,没法再于地上搜索了。
阿史那思摩眼皮都没抬。
这种状况,见得多了,难以让他心头起一丝涟漪。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总有人觉得,自己的能耐比他阿史那思摩大。
戍堡二里外,阿史那思摩便摘下盾牌护身,谨慎的模样让曳落河们再度升起轻视的念头。
众所周知,炮(抛)车的射程也只有一里,犯得着胆怯成这模样吗?
车弩是可以射二里,可在这距离,除了一些天赋异禀的弩兵,多数的弩箭射出都会有一定偏差——这还是不考虑风力因素了。
堡头上,车弩上的弩兵眯眼,大致看了下阿史那思摩的反应,一声赞叹:“对面那厮怕是吃过车弩的教训,防得滴水不漏,在这距离,即便击中了,盾牌也能化解了弩箭的力道。”
柯斜笑了笑,没有感到意外:“当世知名的大将,不是那么好暗算的。你要能干翻他,本戍主奖你一头牛。”
弩兵眉飞色舞,再看了一遍形势:“要是能再哄他前进三百步,不,只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