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朝南,冰雪消融。
从山川雪峰银装,苍松翠柏凛然于寒风中,蓦然间,林间花影点缀,桃李梨花竞相盛放,馨香扑鼻。
从手捧暖茶到果茶飘香,不过一个月光景。
越是接近玉京,顾岫步履越发缓慢,甚至在闲暇时,带着她登高望远,窥尽奇观。
晨曦初露,村舍静立低矮起伏,青瓦白墙之间有朝霞映落。
鸡鸣犬吠,和煦的晨风轻拂,拂去了夜露,吹开了村巷间的宁静。
顾岫牵着楼满烟,朝幽蹊上到栈道走去。
栈道久经岁月,有些破败。
一群孩童蹲在栈道上,想要徒手捞起活跃的鱼儿。
他们似乎深谙此道,欢呼声此起彼伏,玩的不得已乐乎。
楼满烟眨眨眼,望着顾岫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她原生也不过是刚二十,比顾岫还小了两岁,相比较之下,她还有些孩子心性。
“阿满只是想试探我捉鱼的技术?还是想吃鱼?”顾岫只消一眼便窥到她心底。
“有何不同?”楼满烟顾左右而言他。
“好。”顾岫假意要褪下鞋袜。
冰雪方消融,春日河水尚幽凉,她怎么舍得顾岫去蹚凉水,连忙伸手阻止,“孩童亦能徒手抓鱼,小顾武能提戟上阵杀敌,做一回能徒手抓鱼的庖丁,此等小事应是信手拈来。”
一旁的孩童闻言纷纷上前要助顾岫抓鱼,一时间出现数名师父,竟都争抢着想要为他授业解惑。
楼满烟站在一旁眉飞眼笑的看热闹。
“想要抓到鱼,讲究的也就是一个快狠准,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个子瘦高的男孩名唤:阿诚,虽还一脸稚气,说这番话时却是老气横秋,颇有两分老学究的神韵。
说罢,还撸起袖子要展示一番。
其余男童见状又趴回栈道上,都想要再抓一条鱼,如此便可名正言顺以小师父自称。
他们争先恐后的失了方寸,鱼儿一溜烟儿的游远了,只能站在远处望而兴叹。
“看来今日无口福了。”楼满烟瘪瘪嘴甚是失望。
“人生百味,怎就无口福了?”他玩味一笑,两指夹住一片落叶,在眨眼瞬间以内力掷入湖中,那鱼儿猛的一跳便翻了肚皮。
一旁的阿诚等人俱是看呆了,直到他用枝丫将鱼儿勾到岸旁才反应过来。
形势逆转,方才争着抢着要给他师父的孩童,又再一窝蜂的围上去,不由分说的喊起了师父,又问他是如何做到的。
他昂首阔步的走着,回了楼满烟一记慧黠的笑,旋即拖着尾音道,“自是要快狠准,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虽是一句废话,可到底亲眼见过他的本事。一句朴实无华的废话,居也成了金玉良言,恨不得以裱框描摹。
为免落了孩童们得兴致,楼满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身边没了顾岫的气息着实不太习惯。禁不住回头朝他望去,正好对上他困惑的目光,两人随即相视而笑,春花也随之黯然失色。
陌上芊芊,野花低垂。小径曲折,青石如翡。
春光正好,金轮映在瓦面上如琉璃晶莹透亮。袅袅炊烟与曦光交融似青烟在蒸腾。
“三小姐。”竹秋站在篱笆院墙外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朝她招着手。
隔着老远楼满烟都感觉能闻到她身上肉包子的气味,登时好气又好笑,吃独食也不知隐蔽些,惹得人尽皆知,她身边跟了个贪嘴的丫头。
竹秋对楼满烟的情绪丝毫不察,只是快速的啃完包子,随手扯过一旁的树叶胡乱揩着指腹上的油脂。
对她就地取材的做法楼满烟见怪不怪。
“殿下呢?怎不与你一同回来?”她探头张望,很是好奇。
往常顾岫便是一只黏人苍蝇,与楼满烟几乎形影不离,这会儿忽然没影了,竹秋自然探个究竟。
“在外头抓鱼呢。”楼满烟轻笑道,她最是知晓如何转移竹秋的注意力,只要和吃食有关,她定力一向不足。
“如此说来一会儿有鱼吃了。”她兴奋的两眼放光。
“殿下抓的鱼,可是给你吃的?”寒纱从屋子里走出来,见她幻想过甚禁不住给她泼冷水。
竹秋脸一垮,又看向楼满烟,“殿下在何处扑鱼,我想去看看。”
关键时候还得自食其力。
楼满烟正要回答,便听到一阵嘲哳声传来,巡声一窥便看到依然被孩童围住的顾岫。
他手里提着用小麦秆串好的四五条鱼,他那样金贵之人,实在不适合染上这些血腥死物。
即便穿上了最朴实无华的粗布衣裳,也无法遮掩他一身华光。
耕夫的形象不适合他。
楼满烟如是想着,人已走到近前,他笑声爽朗,“阿满想吃何种口味的。”
“红烧!煎炸!”竹秋抢先一步回应。
寒纱掩嘴笑了,看着众人对她视若无睹的模样,禁不住用手肘撞了她一下以示提醒。
竹秋很是无辜,是吃还不是吃,她又眼巴巴的看向楼满烟。
楼满烟眯眼一笑,“红烧呀,好似有些重口,煎炸嘛……”
竹秋急了,“小姐平日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