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向女子排列的队伍,托起一名头发凌乱身穿发白旧衣女子的下颚。
心神俱是一震,她唤出她的名字,“苏珏……”
“是你?”
苏珏转眸,眼神呆滞的回望她。
透过薄薄的衣料,楼满烟不难想象她身上发生何事,以至于她不敢相认,甚至再也没有勇气唤一次她的名字。
竹秋和花辞闻讯赶来,单独给她重新更换衣裳,整理发髻,一顿忙活,她依然好似木头一般任人摆布,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楼满烟看不透她是真疯还是假傻,可她性子高傲,如何能容忍自己被践踏至此,甚至没有偏激之举。
关于她经历过的一切,楼满烟在她身上无从下手,只能询问寨子里的人。须臾过后,她便摸清了苏珏身上发生的一切。
原来那日她失足跌落山崖,被山脚的猎户拾了去,养伤期间猎户被山匪屠杀,她又被掠进了山寨,被投喂了各式各样的药物,沦为山匪头目的玩物,甚至神志不清,形同痴傻。
楼满烟心神俱颤,当即将那首领鞭打至死。
山匪被她的果决狠辣震慑,对她是既怕又憎,不敢再生旁的心思。
“魏贤还在四处搜寻苏珏的下落,倘若他知晓苏珏已不是从前的苏珏,又该如何面对?”花辞为这对有情人忧虑。
此番言语,立刻便引来楼满烟的不满。“如何不是当初的苏珏?她便是苏珏,只是受了伤,需要将养些时日罢了。”
花辞自觉失言,“小姐说得是。奴婢口不择言,请小姐降罪。”
楼满烟未再论罪,转而吩咐竹秋,“派人下山去寻太子,并将此事告知。”
她们身处廉营寨,从昨夜便不曾好好歇息,今日更是从日头到傍晚不曾喘息,眼看又要天黑,不知是否能抗过今夜。
金色霞光落下,将山寨内满地的污血映照得发光发亮。
“不若小姐先行离开,我等在此到等候太子援兵。”寒纱看着满天彩霞,担心入夜后又有一场大战。
如今她们只是将人表面驯服,寨子里的事物尚未摸清,也许还会有变数。
“我若一走了之,日后如何立足。”丢下一句话,她便朝关押山匪的破屋走去。一通审问后,廉营寨几个头目几乎无一活口。
楼满烟这才站出来,走到众人面前。
霞光落在她青霜一般的裙摆上,染上的鲜血如点点红梅,更添夺目。
“你们原本都是苦难人,从前别无选择走上这条路,如今凉州已是太平之地,你们应该择路而行,为何要在淤泥之中越陷越深?”
她的话落入旁人耳朵里显得不识人间疾苦,几乎不可闻的轻嗤声响起,个个却是垂头低眉,不敢与之对视,只敢在心里腹诽。
楼满烟也懒得多费唇舌,“壮丁全部落下,老弱病残的想走便走,留下的不差一口饭。”
然,却无一人敢轻举妄动,在他们眼中楼满烟喜怒无常,比廉营寨的山匪头头还要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