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不下时,暗卫出现了,抽出长剑指向楼满烟的脖子,“请三小姐速速离开。”
楼满烟没有理会暗卫,目光从顾岫身上挪开。
“记住,保护好自己,若不然我定教你好看。”这副身躯是小顾的,岂容他随意糟践。
顾岫唇角划开一抹笑意,眼中轻慢被轻狂取代,“孤与你还未成婚,怎舍得死去。”
儇佻的话语并未将楼满烟激怒,她只是投去凉凉一瞥,旋即消失在长夜之中。
顾岫呵呵低笑,漆黑的眼眸苍寒冷沉,迸发出不属于夏日的霜寒气息。
两人虽有婚约在身,相隔数月再度见面没有你侬我侬的绵绵情话,反而像两柄出鞘的宝剑,势要压对方一头。
暗卫着实被慑住,跟随他身边数月,不曾见过他好似困兽一般,而挑衅之人居然是依仗太子,才在玉京谋得一席之地的楼三。
“属……属下去护送三小姐。”暗卫落荒而逃。
顾岫并未理会,心里却在反复咀嚼楼满烟最后那句话。
保护好自己……
并未让他体会到半点温情,反而透着浓烈的警告。
她似乎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
须臾过后,暗卫回来了,给顾岫带来一句话。
“三小姐说,您不能做的事,她可以替您去做。”
顾岫冷晒。
她行事张扬,竟丝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忽然变得急不可耐?
*
回到地处偏僻的残破院子,莹莹之火不足以撕开夜幕得黑,一层朦胧的光,比落在肩头的晨霜还要微不足道。
楼满烟唤来竹秋,让她按照顾岫的模样做一张假人皮。
“太子生了俊逸非凡,奴婢下不了手。”其实她并未真正觑完顾岫全貌,刻入骨子的第一印象,除了他刚硬冷峻的容貌,便是那身好似斧子一般能撑开天地的气势。
楼满烟睇她一眼,似真似假道,“那我便将他毁容,让你好下手一些?”
岂不是暴殄天物?
造孽!
竹秋连连摇头。
“让小姐一辈子对着一个丑八怪,奴婢于心何忍。”
她啧了一声,“你倒是挺操心的。”
竹秋脸一红,“不知小姐要殿下的假皮做何用?”
楼满烟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自然是劫狱。”
竹秋膝盖一软,差点跪下了。
“别呀,咱们如今势单力薄,出了岔子便是九死一生。”
“这张人皮要做得惟妙惟肖,以免万无一失。”
竹秋一噎,不好再说什么,原地踱步过后,她才嗫嚅道,“我已不记得殿下是何模样。”
……
楼满烟连夜画了一张太子殿下春睡图。
以她并不精湛的画工,居然画出了神韵。
顾岫归置在册的画像,要么是校场策马奔腾,要么是秋猎拉弓,氛围感拉满尽显他威风凛凛,阳刚霸气的姿态。
谁能想到一幅春睡图,能将他的刚硬揉进水里,他也能如年轻少艾一般温润如玉。
春睡图里的顾岫,才是楼满烟心目中的小顾。
“太子殿下久居高位,又怎会甘愿被摆布。”寒纱听竹秋嘀咕几句,趁着给她绞发的机会,想要劝她莫要过火。
“正是如此,我才需要一击即中,以免他有所警惕,反而挣扎的越猛烈。”楼满烟不甚在意。
寒纱听的心惊肉跳。
那可是太子,她怎能说的如此轻飘。
转念想到她这一路,做事虽然狂妄,却并未失章法,便压下心头忧虑。
“临行前老爷嘱咐,让小姐切勿与殿下龃龉,奴婢尽忠职守多言两句,还望小姐莫要责怪。”
楼满烟轻笑一声,摆摆手让她退下了。
夜里的凉州城越发的空寂,仿佛进了无人区一般,甚至连野猫野狗都不曾出现过。
这座城几乎被掏空了。
暗卫身如游龙,加之对地形的熟悉,更是如虎添翼。
很快顾岫便得知楼满烟想要劫囚一事,当即被气笑了。心想她虽然出身不高,算不得名门闺秀,怎就生出一身匪气。
“莫要让她坏了计划。”
暗卫无言惆怅。
兴许这便是两人之间的情趣,可他们这些底下人见了谁都得夹着尾巴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