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芜手中兵马,是我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纵然沉沙,我亦不愿动用。”何况这张底牌,说不定会给她带来拥兵自重的危机。
楼满烟也未耽搁,清点行囊,准备全身而退的同时,隔日夜里便去见了巫后。
巫后头戴满缀蝴蝶的银冠,随着她的步履摇曳出一道道的银辉。
她身上散发着阵阵异香,好似在牵引人进入一场绮梦,并诱人深陷其中。
她衣着却处处轻简,似乎毫不设防,便是如此,楼满烟却格外的小心。
“巫后神采绝艳端庄雅致,实难看出已是他人妇。”楼满烟此言真假参半,巫后精心养护着实让人瞧不出年龄,唯独那双眼沉淀着风霜,甚至有历经世事沧桑的痕迹。
巫后浅笑着流露出从容与淡然。“小姐又事商允?”
楼满烟诧然,总感觉巫后似乎有两副面孔,眼下她运气好,似乎遇到了好商量的一面。
万般皆为假象,她并未糊涂的与人掏心掏肺。
“巫后快言快语,我也不藏着掖着,我那不成器的未婚夫如今已沦为阶下囚,楼家还得依仗他,若是他命运不济,楼家劫难将至,飞鸿恐有性命之忧。”楼满烟神态一转,眼中蓄满了愁绪,“我当初实不该应承她的要求,不能助她解忧不说,甚至还有可能祸及她得性命。”
“听闻你送出去那奴婢尚未回来,他是否被擒还有待探查。话又说回来,倘若他囿于囹圄,你一介女流又能如如何?”巫后语气柔和,有安抚之意。“先莫要给他添乱,他堂堂一个一太子,定然会迎来转机。”
楼满烟泪眼汪汪,“只怕转机未到,他便丢了性命,玉京盼着他回不去的人不知凡几。”
“既如此,你留在此地更为安全。”
“苟活于此,并非我愿。您与巫王鹣鲽情深,想来会明白我的感受,再则,我也并非全无胜算。”楼满烟一改低迷的情绪,眼神澄澈好似闪着波光的湖面。
巫后提唇浅笑,纵然觉得此言荒谬,却依然一派从容。
“你想以一己之力抗衡晋北大军?”
“若是单凭自己便能办到,我有何苦在此辞色斟酌,万毒窟的迷障挡不住我,如今我还愿赤诚相待,自然也是顾恋我与飞鸿的友情,我与她日后何去何从,取决于巫后今日如何抉择。”言到此处,已无所顾忌。
“你在威胁我。”巫后眼神陡然一厉,眼中的岁月静好化作腾腾杀气。
“是威胁或是协商,全看巫后心意。”楼满烟抬眸冷视。
“我一声令下,你便会尸骨无存。”巫后站起身,即便一身轻简,依然带着不可忽视的威势。
楼满烟眉峰轻挑,毫不示弱的平视着她,“同样,我若是回不去,柳飞鸿的下场只会比我更加凄惨。”
“三小姐好胆色。”巫后气笑了,两腮磨动眸光愈发凌厉。
“不敢。我与飞鸿相识不久,我待她如手足,断不愿与她有分歧,她待我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不然我也不会贸然前来,更不会蠢到将自己困囿在此。巫后若是枉顾她的意愿,只怕得不偿失。”
天色逐渐黯淡,霞光在密密匝匝的荫林之中变得冷瑟。
亭灯如豆,一盏接着一盏的亮起。
莹莹之火汇聚成光。
四目相接眼神宛如利剑,能将彼此穿透,周身温度骤降似能和气成雾云。
“万毒窟当真与世无争,为何要将我困在此地沦为质子?晋北的张贺元会比较可靠?何不卖我个人情,兴许会成为万毒窟的救急良药。”
尽管她满眼柔善,在巫后眼中却似惺惺作态。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乍然响起抚掌声。
巫王从蜿蜒的石径上走来,脚步踏碎了庭灯投下的影子,步履沉重庄重。
楼满烟微微挺了挺脊背,方淡下去的笑意又缓缓浮现。她欠身一礼,“见过巫王。”
巫王走到她近前,目光只是轻轻扫了她一眼,旋即转身坐到椅子上。
“圣女涉世未深,不识世情,经人三言两语便自报家门,可殊不知,她如此信任你,却让你身陷险境。”巫王轻撩袍袖,眸中寒光凛然,宛如刀锋一般。
“巫王此言有失偏颇,我不也是经她三言两语,便来了万毒窟。”楼满烟粲然一笑,眼中却没有情绪。“倘若在两位眼中,我这条命值得与柳飞鸿想抵,到是让人看笑话了。”
巫王冷哼一声,“伶牙俐齿!”言讫,朝暗处使了眼色,那人偷摸着准备将楼满烟敲晕。
“巫王,国师来了。”那声音慌张打破了宛如寒霜冬夜凝重般气氛。
巫王与巫后对视一眼,眼中蕴含了只有两人才懂的警示。
黎初翩然而至,跟在婢女身后出现在三人面前,他表情平和,人人敬仰之下,旁人也不敢出言阻拦。
他朝两人行礼,姿态端正不卑不亢。
“听闻圣女在此,特来凑热闹,可有打搅诸位欢聚?”
巫王哈哈大笑,“成婚的日子尚未拟定,阿初便急不可耐了?”
“阿初与圣女年纪尚轻心意相投,犹如翻涌江河,燃若飞花不过稀松平常。”巫后配合着掩嘴一笑。
黎初未被两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