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部尉觉得下人不在的好,那就请你劳驾把此物抬进来吧。”
江宁蕴的语气并不客气。
李宰不过一介部尉,并不能在明面上做何反应,二人对视了片刻,李宰轻叹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那蒙着白布的物件旁边。
“这是何物?”
他饶有兴致地绕着观察了一圈。
江宁蕴看也没看他,只道:“一会儿呈给殿下时,你看了便知。”
李宰笑着点了点头,收起了手里的折扇。
这东西不但高,还很有些大,白布下的形状像是一个人,又像是一根柱子,韩东文握紧拳头,默默把眼神投向江宁蕴,轻轻摇了摇头。
没想到,江宁蕴似是胸有成竹一般并不理他,只抱着双手看李宰轻轻弯腰,准备将那东西抬起来。
“很沉。”
李宰只微微抬动了一丝,就又将其放下。
江宁蕴轻笑一声:“怎么了,部尉?若是你说抬不动,这里可没人会信的。”
李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摇了摇头,语气严肃了些:“并非如此,只不过我身为休部部尉,保证殿下的安全乃我分内之事,此物颇沉,不知可有机关巧具,断然不能轻易让殿下近身。”
“李宰。”
江宁蕴的脸色冷了下来,李宰的一番话几乎是在暗示她对韩东文图谋不轨。
但到底是总司,她的脸色只变了一瞬,很快便又安定了下来:“那么,你就在此处检查吧,若查不出呢?”
李宰一拱手:“若确无什么危险,卑职定然不会打扰总司大人与殿下商讨要是,既然案情已奏,那卑职检查完毕也该告退了。”
说罢,他像是请示一般望向韩东文。
韩东文的手轻轻瞧着书案台面,看见江宁蕴面色仍是波澜不惊,他心一横:“好,揭开。”
“是。”
李宰笑了笑,伸出手去抓住白布猛地一掀!
韩东文条件反射地伸长了脖子去看。
那却是……
那却是一座塔。
不,是一栋楼?
一栋一人高低的,十分精细的楼,上面有雕梁画栋,也有一侧开口,透过开口甚至能看到这楼内部的结构。
而楼的下方,则做了一块石池水潭的小景,里面湛蓝色的琼脂看起来好似一汪活水一般,一眼看去,就像是缩小了十余倍的高楼与湖池相傍,瞧起来颇有一番雅趣。
韩东文看了几眼,忽然觉得莫名的眼熟。
这东西他在上辈子的房地产售楼处见过,卖楼盘的时候,总要做一个这样比例缩小的模型,给客户讲解一番。
但那眼熟之处并不在此,应当是……
应当是……
“啪!”
韩东文激动地一拍桌子,抬手指着这模型:“这是朕的怡红楼!”
那楼里的单层,和他当初在纸上所绘的草稿一模一样。
江宁蕴含笑低头,稍稍屈了一膝:“正是,国法司既奉殿下之命筑此新业,怎么能不先请殿下过目,方才敢兴土木正式开工?”
她笑着转过身来,又问李宰:“部尉,请吧。”
李宰的脸色虽然也没有大变,但很明显地愣了一愣,他收起笑容,半蹲下身子,仔细地观察起那件“楼模”来。
并无机关,也没有什么奥妙。
这是自然的,只因为这楼的模型本身就很巧妙。
韩东文咽了口唾沫,看了江宁蕴一眼,她只对着韩东文轻轻笑了笑。
那哪是什么怡红楼。
那是一根一根的桃心木,一段段的漓江铁,一块块的波阳石!
过了片刻,李宰站起身来,拱手朝韩东文行礼道:“殿下,经卑职查验,此物并未有何隐患不妥。”
“那便拿过来吧。”
韩东文点了点头,李宰答应一声,躬身抬起那颇有些重的怡红楼模型,轻轻放到了韩东文面前的书案之上。
“部尉,请。”
身后,江宁蕴已经毫不客气地拉开了门口的帘子。
李宰转过身来看了江宁蕴一眼,叹了口气,转身冲韩东文再鞠一躬道:
“卑职告退。”
说罢,他便转身走出了阁间。
屋内一片沉寂。
过了片刻,韩东文缓缓吐了口气,挑挑眉毛问江宁蕴:“部尉可是已经走了?”
江宁蕴闭上眼睛,仿佛在认真感觉似地沉默了片刻,睁眼点了点头。
“总司大人修为高深,凭李宰自己,应当瞒骗不了她。”
一旁的钟礼林也开口。
韩东文点了点头,心里一块石头这才落下,认真端详起面前的怡红楼模型来。
这是一栋七层高的独楼,每层内排有左右各五个单间,仿照的是客栈的法子,每间内备有床铺,书案茶几,一套桌椅板凳,客间与床铺用屏风隔开,很是传统。
两侧单间呈环而绕,正当中是一处阁台,想必是供歌女说书消遣之用,台下桌椅按房间套数摆齐,每楼隔间也单配了一处只服务于本层的茶房。
“每层十个单间?”
韩东文细数了一圈。
江宁蕴点头称是:“若是殿下觉得不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