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甘华森的汇报,黄国委沉默片刻,才道:“卢铁锡同志只不过是到党校给同志们去上一堂课而已,又不是出任改革领导小组的组长,这些老同志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吗?又是实名写信,又是到你们组织部告状的?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甘华森尴尬一笑道:“黄国委,您也知道,现在老同志赋闲在家,平时他们老在一起互通有无。”“你的意思是,他们不甘寂寞?”黄国委看向甘华森道,“这10位老同志具体是哪些人?那封信可不可以给我看一看?”“当然,我们复印了一份。”甘华森说着,从笔记本里取出了复印纸,双手呈给黄国委。 黄国委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又把最后的名字逐一看了,将复印件交回给甘华森道:“改革即将进入深水区。这些老同志可决不仅仅是因为赋闲在家,不甘寂寞,所以来你们组织部门寻求关注哦。而是,他们已经从卢铁锡发表的言论里,嗅到了深化改革的气息,提前来表达不满了。” 可见黄国委对这10位老同志的家境、人脉、子女和财产等情况,都是非常了解的。既得利益,这四个字,深深地触动了这些老人家的神经啊!为此,他们才要联合签名,一起到组织部上访,要求取消卢铁锡的课。 这些老同志聪明得很,他们要取消的,其实不是卢铁锡的课,而是卢铁锡经常提到的“既得利益”四个字!他们不好直接到高层那里去提,但是已经从领导职务上卸任、目前只有学者身份的卢铁锡,却是他们可以反对、可以拿捏的。 听黄国委这么一说,组织部长甘华森才真正明白了,隐藏在这个事情背后的真正利益纠葛!甘华森轻轻叹了一口气:“黄国委,改革真难啊!”黄国委笑道:“再难也得推进啊!华夏自古以来,每当改革成功,国家必然重焕生机;要是改革失败,国安也就危在旦夕!” 黄国委的办公室里瞬间安静极了,屋子外银杏树叶掉落的声音似乎都能够清晰听到。黄国委和甘华森的脸上,都是神色凝重,眼眸之中恰似有泪水要滚下来。无人不是感受着强大的压力,可以把泪水也压出来。好一会儿之后,黄国委才道:“华森,我们这是跟人性打仗,跟人的自私和贪婪战斗。你想想看,这信上的10位老同志,以前无不是为国家的事业鞠躬尽瘁。可如今碰到了他们自己的家庭利益、他们的子女利益、他们的亲朋利益之时,也是如此警觉、如此敏感,还如此的团结啊!” 甘华森感受到了黄国委对自己的信任,否则他不会对自己说这些话,也不会在自己的面前真情流露了!甘华森神情坚定地说:“黄国委,我知道该怎么办了!”黄国委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颇为欣慰:“要不要我向首长请示一下,是否把老卢的课给停了?”“不用了。”甘华森道,“黄国委,要是我们都不能允许我们党内的学者,说两句真话,说两句良心话,那改革又从何谈起呢?这点小事,就不去麻烦首长了。要是这些老同志有想法,要怪我,责任我来挑。” 黄国委一笑:“你挑得起吗?”甘华森神色更是坚毅:“我挑不起,还有段部长,还有部长,然后不是还有黄国委您吗?”黄国委笑道:“你这是压力逐级传递呀?但是,能看到你们组织部担当起来,我们非常的欣慰!”甘华森道:“黄国委,好像超过五分钟了,我这就回去了,让下面的人把下午卢铁锡同志的课准备好。”黄国委站起来,与甘华森握手:“好,那我也就不留你了。” 看着甘华森匆匆离去,犹如他匆匆而来,黄国委心头感叹,改革之路步履维艰,却必须走;所幸,虽然有个别改革的阻路者,但我们华夏民族从来不少热血男儿,从来不缺担当使命、坚定铿锵的前行者!这也是国家和民族唯一的、最大的希望。 这天上午,在华京党校里,枫叶、秋阳无比绚烂。大课下课之后,大家就在嘀咕,下午的课不知道还能不能上?肖静宇今天穿了一身浅灰色服装,脖子里是一条简约的紫色围巾,既素静又优雅,道旁的枫叶更是将她的脸庞染出了一抹红色。 “静宇啊!等一等我。”一个尖锐、嘹亮的声音,在肖静宇的身后响起来。肖静宇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只见身后是一个身材富态、四十来岁的女子,她身穿黑色大衣,可仍然挡不住身材的浑圆,“你这走路也太快了!我从教室里一直追出来,可就是追不上你。”果然,她真有些气喘吁吁。 明礼尖亮的声音,和她颇成规模的体态,似乎并不相衬,但也别具特色。肖静宇朝她笑笑,“明礼,追我干什么,有什么事?”明礼这个名字,有些特别,但是她所工作过的部门却并不特别,之前是在环保部,刚刚通过机关中层交流,进入了农业部。她是刚刚入职政策法规司长之后,就来参加了华京党校的学习。 明礼是地道的华京人,一口京片子,干部家庭出身,为人不紧不慢,恐怕正因为这份“心宽”,所以才能做到“体胖”。来党校之前,明礼和肖静宇也是素昧平生,然而几堂课下来,特别是听过肖静宇几次发言之后,明礼就主动来找上了肖静宇。与涂广良看中肖静宇的美色才来接触她不同,明礼是看重肖静宇在基层的经历、聪慧的思辨以及正在推动的地方工作,与一直在华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