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仔细观看,却是边看边摇头,不能说不好,也不能说好,大抵中规中矩罢了。
花台柱墙之上其实不止诗词,中间还夹杂着两篇短赋,但也不甚出色,只是工整。
中秋的诗词文章已经写了许多年,其间描景写月,悲欢离合,前人几乎道遍,想要再写出那种一鸣惊人,流传后世的东西,怕是极难。
可想要一举成名虽难,但写篇脍炙人口,被当世传唱的却未尝不能,只是这花台柱墙上没一首可以做到,都平庸无奇。
赵柽粗略地看完这些诗词,微微皱眉摇头,真的不入眼。
旁边赵福金和赵棫也在看,赵福金看得慢,赵棫却是一目十行,随后道:“二哥,这些诗词写得如何?”
赵柽不欲评论,淡淡地道:“还可以。”
赵棫虽然文才没多少,但见识是有的,听赵柽如此说,不由心中有数,道:“那就是写得一般了,我说怎么读得寡然无味,看了下句忘上句。”
赵福金在旁莞尔:“你一目十行,又怎能记住。”
赵棫道:“不对,还是写得没有甚么文采,哪里能和二哥的诗词媲美,二哥的可是只要看过,心中就再难忘记。”
赵柽听他吹捧,倒也没觉得什么,那柱墙上诗词写得确实一般,中规中矩,平淡似水,勉强能看而已。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哼,接着有个声音响起:“这位兄台请了。”
赵柽转头一看,见是名士子,士子行儒礼,赵柽还了个礼,道:“兄台何事?”
士子道:“适才见兄台瞧柱墙文章,不住摇头,请问何故?”
赵柽闻言一笑,这是个找茬的,估计不是自家的诗词在上边挂着,就是好友的在上面。
他不想开口,这事没必要和对方去说,文人嘛,越说越来劲,你要是和他说,他就会与你争辩,不辩出个胜负大概是不会罢休。
他不说话,那士子脸色就难看起来,觉得赵柽瞧不起自家,居然连解释都不屑。
不过那柱墙之上确实有他的一首词,而且还排在头里,乃是他耗费许多心血,足足用了半年时间才填成,只为在中秋诗会上扬名。
这词之前在台上一吟诵出来,便被叫好,学内的几名博士交口称赞,便贴到柱墙之上,他内心得意,下了台后时不时瞅上一眼,美滋滋地受用。
本来他站在那里是想左右找人炫耀,可是身边的都是同窗熟识,不好开口,正好看到赵柽几个挤上来,便默默观看,只要对方见柱墙上诗词露出震惊神色,那便表明自家身份,让对方敬仰一番。
可谁知赵柽脸上全没有甚么震惊,反而是边看边摇头,甚至从头到尾都同一副神色。
若对方只是看其中一两首摇头也就罢了,却偏偏全都看了,依旧这样,这是全都瞧不进眼吗?这实在是有些太狂妄了!
而此刻,对方竟连回答都不愿,他自然脸色难看至极,原本一副好好的得意心情已荡然无存,猛吸一口气,再次道:“兄台,在下的一首词也在柱墙之上,我看兄台摇头,显是觉得不妥,还请兄台指教一二。”
赵柽闻言瞅他一眼,皱了皱眉,他刚才已经表明了态度,这士子还贴上来,实在是有些不知进退了。
这时左近另一名士子打趣道:“严兄,你写这词虽然我等看着不错,但那是没遇上高人,这位兄台一看就文采斐然,你那词定肯定入不得这位兄台法眼。”
赵柽瞅了那士子一下,这俩是有仇啊,不然怎么还煽风点火呢。
这严姓士子顿时气急,瞪着士子冷笑道:“姜兄,这位兄台观看诗词,可是从头至尾都在摇头,又岂是只看不上我写这首!”
赵柽闻言心中暗叹,这一个比一个心思复杂,果然都是文人,言语之间全是心计。
他不想与这些士子兜扯,刚要示意赵福金和赵棫离开此处换个地方,就看赵棫在旁趾高气昂地道:“写的不好还不许人摇头了?我二哥写得可比你强上百倍!”
赵柽闻言嘴角一抽,你这故意的是吧?他看向赵棫,只见赵棫伸手指着柱墙:“就这些东西,我二哥用脚……”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福金一把拉走,随后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那边严姓士子虽然话听一半,但哪里还不知道赵棫要说什么,一时脸色铁青,就算是旁边那名姜姓士子脸色也不好看。
这简直就是羞辱了,什么叫用脚……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你可以说我写的不好,但不能说用脚写的都比我好吧?!
严姓士子气愤道:“兄台,令弟所言可否为真?就是兄台用……脚来写,都要胜过我等?”
他这话声音极大,立刻就引得不少人转头来看,待弄清事情原委,那些士子也都露出忿忿神色。
赵柽伸手摸了摸下巴,他可没这么说过,都是赵棫那小子从中搞事,这种话也是能说的吗?
哪怕贬低对方的诗词狗屁不是,一窍不通,一文不值都无所谓,可不能说用脚写的都比对方好啊,这就不是评诗了,这是在骂人啊!
他忽然觉得不管什么原因,道君皇帝将这小子贬嫡了肯定没错,如果是他,那非要再抽上两鞭子才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