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给戴宗回信,只道八个字:顺其自然,莫要为恶。
信送出去后,赵柽暗忖,若是黄文炳在,这事儿应该秋天里就发作了,如今却是晚上许多。
可,毕竟还是发了!
大名府梁世杰送给蔡京的生辰纲终究还是被劫,那么梁山上现在应该是晁盖坐了头把交椅,就不知二把交椅还是不是吴用。
宋江通风报信,勾结匪类,怕走漏风声杀了阎婆惜,然后发配了江州,如今反诗被人举报,下在大牢之中,恐怕用不多时梁山就会去打江州。
然后……
赵柽琢磨了一会儿,宋江这个人,说他没用,确实没用,毕竟梁山上的人多少都有些本领,哪怕钻墙盗洞,那也是种本领不是?
可宋江没有这些,武艺也只是三脚猫功夫,当不了任何用处。
可说他有用,他名头确实响亮,及时雨呼保义,孝义黑三郎,但凡绿林中人闻了,大抵便是纳头就拜,口呼哥哥。
一报上名,对方纳头就拜,倒好像摄魂之法一般,让外人看了只能佩服,这……好像也算种本领?
至于宋江是否对朝廷忠心,大多数时候倒是忠的,至少面对鸩酒之时表现得慷慨激昂。
至于后来李逵大叫一声:“哥哥,反了罢!”宋江道:“兄弟,军马尽都没了,兄弟们又各分散,如何反得成?”
又由此可见,没有了造反本钱也是宋江不再反的理由一個,反了,小命可能依旧不保,名声还得丢,不反,还能保住名声。
忠心和名声,还是要稍稍大过小命的,不肯再去做挣扎了。
像宋江这般精明的人,自会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忠心之下对兄弟们的黑心便是能解释得通。
赵柽想了半天,如今田虎大寇成型,宋江也快要成型,就是不知道方腊如何了。
方腊才是重中之重,才是势力最大,最难以平息的那个,因为贼匪里面,这圣公是有信奉的,明教徒也都是如此,他们多是不怕死。
而赵柽对这些事情,却也是无法阻止,他能杀完颜阿骨打,不代表他就能阻止方腊造反。
何况,还是那句话,杀了方腊,还有袁蜡,常蜡,除非能将这些人一次性全杀完,可哪怕杀完,却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赵柽轻叹口气,默默打开小匣子,小时候所写,放在最底下写着耶律大石,陇右,东南沿海的三张纸页,都已经拿出来且毁掉了。
如今,再从下面抽出一张纸页来,这张纸页上面却写了一首诗。
是一首类似乐府的诗,却又和乐府长短句不同,上面写着: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
他将这张纸叠好,封进了一只蜡丸中,然后唤来苏石。
将蜡丸交给苏石,道:“派人送去陇右,交给柳随云。”
苏石出去,赵柽看向外面,神色微微有些倦怠,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上京城,萧敏躺在床上,屋内燃着红彤彤的炭炉。
她两条长腿蹬开被子,月白色的衣裤下露出雪白的小腿,纤细的脚踝,她迷迷糊糊间睁开双眼,伸手向枕下摸去,那里有一封信,元二郎写给她的信。
拿出来又看了一遍后,她觉得心里踏实许多,就这时候,一只大鸟从床下笨拙地钻出来,伸着长长的翅膀走向炭炉。
大鸟居然会坐,它坐在炭炉前,两只眼睛望着炭火张了张嘴喙,仿佛打了个哈欠,然后把脑袋塞入翅膀下面,继续睡去。
又过了片刻,萧敏起来洗漱吃过早餐,丫鬟喜儿来报:“郡主,林牙来了。”
萧敏脸色立刻清冷下来,她不擅伪装颜色,但忽地想起那信上的话,便努力收了几分冷漠,只是面无表情。
耶律大石依然穿着旧色的袍服,神情坚毅而沉稳,他走进书房道:“郡主!”
萧敏瞧他:“林牙今日公务不忙?”
耶律大石摇了摇头,眉头紧皱,神情间有些犹豫。
萧敏便也不说话,看着他在那不知思索什么。
好半晌,耶律大石才开口道:“郡主,你那匹赤骥马是哪里来的?”
“赤骥马?”萧敏闻言立刻警惕起来:“什么赤骥马?”
耶律大石看着她苦笑道:“自然是郡主马廊里那匹。”
萧敏想了想,道:“那匹啊……那匹马是从西夏马贩手中买下的,花了不少银子呢!”
耶律大石叹气道:“郡主不要骗我,西夏人又不是不识马,赤骥这种宝马怎么可能拿出来卖呢,何况还是卖给我大辽。”
萧敏看着耶律大石,淡淡地道:“林牙此话何意?”
耶律大石摇了摇头:“上京城的金国奸细太多,已经发现了郡主府内这匹马,并且送信回去。”
萧敏颦眉道:“女真的奸细?”
耶律大石点头道:“正是,金国于昨日送来国书,言是发现当日刺杀完颜阿骨打同谋完颜宝花的马匹,就在郡主府上!”
萧敏看着耶律大石:“林牙说甚么?”
耶律大石道:“金国发现完颜宝花的坐骑就在郡主府上,如今已不是猜测,而是笃定完颜阿骨打就是我辽国派刺客刺杀的!”
萧敏呆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