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四,司徒府嫡长女陈郁金病逝。
晏华予去到陈家,一进大堂,看到了那静静躺在棺木里,面无血色的女子,模样看着还稍显年轻稚嫩,却已与世长眠。
她在她的牌位前点了三炷香,拜了又拜。
“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姜氏坐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殷小越就在她身旁安慰着她,抬头看了看晏华予,想要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
而陈郁金的父亲并不在这儿。
“她得的是什么病?”晏华予朝她们母女二人走过去,声音有些冷漠地开口:“为何各郎中大夫都束手无策?”
“不是病,是毒。”
姜氏用帕子抹了抹眼泪,随即抬起一双通红的眼,颤着声音道:“她起初便有些风寒发热,所以后来中毒时,因症状不明显,我们便也没多想,可谁成想啊,她后来竟开始呕血,这一查才知道是中了毒,而根源竟是不久前她误食了她父亲的茶水……”
这话说的明白,晏华予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是那杯要给陈司徒的茶水被下了毒,结果反倒被陈郁金误食了,她是替她父亲挡了灾。
“夫人,节哀。”
晏华予低下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姜氏转头落泪,不忍去看她,缓了好一会儿,才不失礼数地站起来,让殷小越带她下去招待一番。
陈郁金还未出嫁,亦不是族中长辈,她的葬礼,陈家不会为她大办,只简单地告诉了一些京中亲朋,再定于次日悄悄下葬,不惊扰任何人。
本来,陈皇后和陈家都给她定了嫁与晏承霖为妻,只等晏承霖明年举行了冠礼后就娶她过门,可如今,偏偏出了顾微澜的事,而楚顾两家是得罪不得的,在得知顾微澜的身世前,陈皇后与陈司徒一合计,还是打算让晏承霖娶了顾微澜。
如此,陈郁金便无缘信王妃之位了。
“人人都说,她是昨日听闻了信王要娶顾家小姐的消息才撑不住的,但其实我知道,她并不想嫁给信王。”走在去往后院的路上,殷小越与晏华予简单说起了这事,显然也是听说了顾微澜被赐婚的消息。
转头,殷小越看向她,“生辰宴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长公主没事就好。”
她敛下眉眼,唇角扯了扯,却笑不出来。
她又继续往前走去,不知不觉间,晏华予脚步逐渐放慢了,微风轻轻吹动她的衣袂,园子里花开盛放,她站在雕栏的游廊之下,静静地望着殷小越的背影,沉默良久。
“阿越。”忽然,她叫了她一声。
殷小越停下脚步,转头才发现晏华予并没有跟上来。
她站在原地望着她,轻声问了她一句,“你姐姐……有什么话要带给我的吗?”
殷小越思索了下,随后摇头,“没有。要真说有,那大概就是,以后没人再与长公主争了,错过了长公主的生辰礼,也没机会再与长公主说一句生辰吉乐。”
话音落下,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晏华予主动提出要去陈郁金的闺房看看,殷小越没反对,领着她过去了,刚一走进房间里,目光打量一番,便见床边的地板上还沾着一些未擦净的血迹,恍惚间,好似又见到了当时躺在这榻上的女子,涌现出的挣扎与绝望。
而另一边,陈宣娇好似在收拾陈郁金的东西,看到她二人进来,一双眼瞬间又红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忍住了,在转身出去前只留下了一句话,“别动我姐姐的东西!”
她从晏华予身边跑过,晏华予静静地站在原地,唇角忽的扬起一抹冷笑。
“阿越。”
听到一声呼唤,殷小越看向她,就见她微微扬起下颌,视线扫过房中的一切,唇角笑意淡淡的,忽的问了一句:“你觉得陈郁金是真的死了吗?”
“嗯?”殷小越不自觉地拧了眉。
“不,不应该这么问,应该说,你觉得她真的是中毒死的吗?”
殷小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解问道:“为何这么说,她现在不是就躺在那棺材里吗,所有人都亲眼所见,这能有假?”
然而,晏华予并没有回答她,她缓缓往前走了几步,一边用目光环顾着眼前的房间,一边喃喃问道:“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昨晚,她在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晚……”
殷小越低下头,认真回想了下,昨晚在用过晚饭后,她看到自己父亲心情不好,便陪着他散了会步,随后就有侍女来禀,陈宣娇不小心将生辰宴上信王与顾微澜的事情说漏了嘴,被陈郁金偶然听了去,之后她便开始一直烦闷忧思,晚饭连进食的胃口都没有。
姜氏已经去看过了,劝说许久却也没用,不得已只能派人去找了大司徒。
当时殷小越就觉得奇怪,据她所知,陈郁金并不爱信王,可为何在听闻了这件事后又要如此呢?
她跟着一道过去了,就看到陈郁金被人扶着坐在榻上,面色虽有些病弱苍白,却不像是要撑不住马上就要去了的模样。
之后,陈郁金要与她父亲单独说话,便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殷小越跟随众人站在院子里等着,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等自己的父亲从房间里出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