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前,晏华予还在宣德殿里与各国使臣周旋。
楚国使臣对她没什么好脸色,除非她改变心意,而萧国使臣那边被她落了面子,自然也有些不舒坦。
尧姜大王子和王孙则一直在劝她好好考虑,毕竟这燕国居南方,晟国在北方,两国之间山高路远的,到时想家了来回都不方便,而离尧姜就更远了,要是有一天她在晟国被旁人欺负了,都没人替她撑腰的。
这一点,大王子一想起自己那可怜的妹妹,就忍不住叹气。
坐在一旁的晟国御史听他们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当下再也忍不住,开口道:“大王子此言差矣,我晟国热情好客,长公主若嫁去我晟国自是以礼相待,当公主如家人一般。”
然而大王子却横了他一眼,表示信你个鬼!
场面话谁都会说,可实际上一旦涉及到利益上的事,谁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什么嘴脸,他们这些中原人惯是会甜言蜜语!
晟国御史被大王子气到,刚想和他理论几句却被身旁的薛长宁按住,便什么也不说了。
没过一会儿,景明帝身边的内侍走进大殿,传话道:“诸位使臣,陛下今日身体不适,晚宴至此为止,还请诸位先回驿馆歇息,而昭和长公主的婚事不仅事关终生,也事关两国邦交,将会择日再议。”
一听这话,晏华予唇角便勾了勾。
皇帝出事的消息瞒得了别人,但却瞒不了她。
得到消息后,她假装刚知道的样子,慌慌张张地赶去承明殿,到了就问太医情况怎么样。
太医叹息一声,愁容满面:“陛下这是急火攻心,再加上之前中过一次毒,体内余毒还没清干净,今日受了刺激,才又再次复发了,需得好好休养啊……”
晏华予后退一步,一脸难以接受的模样,瞬间流露出了几分悲痛的伤感,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最后在太医准备离开时,又一把抓住太医,命令道:“你们一定要想出办法来,治好父皇,不然养你们这一干太医有何用!”
面对她的威压胁迫,太医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轻微颤抖着身子,道:“臣谨遵长公主之令,一定会尽心竭力治好陛下,只是如今的情况,怕是还需要些时日,陛下可万万不可再受刺激!”
“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若救不回父皇,那你们就去陪葬!”
晏华予怒气冲冲地甩袖,浑身上下气得发抖,随后看向皇帝,又难过地哭了起来,“父皇……”
她像一个孝顺的女儿,扑到龙榻边,哭得梨花带雨,用行动告诉所有人她很难过,可却没人知道,她内心有多么阴冷,在无人可见的视线里,眼底的神情一寸比一寸冷漠。
父皇,你既然躺下了,那就一辈子都别起了吧。
这件事情被晏羲下令不许外传,更不允许透露到几个使臣耳中,而亲眼目睹一切的大臣们同样被要求三缄其口,若有违者,立即拖出去斩了。
对外也只是宣称皇帝风寒发作,这几日需要精心休养,不见任何人。
而之后,宫中又盛传,昭和长公主仁孝。
陛下卧病以来,她一直衣不解带地侍奉身侧,亲偿汤药,真不愧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
她在皇帝跟前守了一晚没睡,第二天撑不住差点昏倒在地,太医说她身子弱,因过度担忧陛下,加之笄礼之日忙碌了一天,又守了一夜,太过劳累,需要好好休息才是。
于是之后,整个皇宫上下都知道她这个长公主对父亲有多么孝顺了。
却没人知道,一夜之间,整个承明殿都被她暗中布满了自己人,就连晏羲都派了韩渊来帮她。
…
“公主,陛下醒了,但是皇后娘娘方才过来了。”
承明殿的偏殿里,晏华予刚清醒,还没来得及主动上演一场孝女的场面,就有人将这件事禀报给了她。
她预感到不妙,立马强撑着赶去承明殿,可还没到门口,就见承明殿大门紧闭,几个宫人守在门外,不允任何人靠近,且其中一人还是陈皇后最为信任的人。
把最信任的人留在外面,陈皇后怕是独自一人进去了,如此情景,莫不是有什么?
如此想着,她让身边的宫人留在原地,自己则带着轻禾摸到了另一边的窗户外,透过窗户缝隙偷偷往里看去,就只见殿内的纱幔后,有一道侍候在龙榻边的模糊人影,应该是陈皇后了。
“陛下,臣妾今日已经下旨,给承霖与微澜赐婚,以王妃之礼迎娶。您平常不是也很喜欢微澜吗,她嫁给承霖,就是您的儿媳了。”
陈皇后的声音从殿内传出,语气平稳淡定,显然是做好了一切的打算。
顾微澜是顾家女儿,外祖是楚大将军,这两家都是燕国的士族,向来交好,晏承霖本就有司徒府的支持,再得了楚顾两家的支持定然不会有事。
而皇帝,他向来最疼爱顾微澜,他总不可能让顾微澜失了清白不说,还没了丈夫!
那样对一个女子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然而,躺在榻上的皇帝听闻,却是一阵怒不可遏,用尽力气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指着陈皇后怒骂道:“你们,你们简直是畜生!那可是他亲妹妹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