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晏华予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承明殿,不顾殿门口有人阻拦,直接就闯了进去。
“如此莽撞,成何体统!”
看到晏华予惊慌失措的模样,景明帝刚准备呵斥她一点规矩都没有,可下一瞬,他就看到李词月也跟在身后跑了进来。
李词月一直追不上晏华予,心里气得差点发疯,一路上都在暗骂她是不是有病。
可等到了皇帝面前,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能太过放肆,于是立马跪了下去,“参见陛下!”
这时,晏华予已经跑到了景明帝的身侧,伸手一边拉住他的衣袖,一边指着下方的李词月,“父皇,儿臣有要事要禀,这个人,她胆大包天,竟妄想离间你我的父女关系!”
她一双美眸中满是愤恨,隐隐浮现了几根血丝,景明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李词月跪在下方,头都不敢抬。
“她说了什么?”
景明帝刻意放缓了语气。
“她说您让她做儿臣的伴读,为的就是监视儿臣,儿臣不信,她一定是在挑拨儿臣与父皇的关系,如此用心险恶之人,恳请父皇严惩了她!”
话音落下,她抬头看向景明帝,诚恳的神色令人动容,满是信任地等着他做出决断。
然而,景明帝却突然沉默了起来,他静静看着她,好似是想要从她的神情中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伪装。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似是明白了什么,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开始割裂,带着怀疑的不安,抓着景明帝的手一点点松开,整个人全然没了之前的底气,神情中满是受伤。
没多久,她便眼含泪花,望向他的眸子在灯火下泛着动人的泪光,如神女垂泪,显得柔弱又无助,任谁看了都得是心疼的。
景明帝一时心软了几分,紧接着一拍桌子,指着李词月大怒道:“真是岂有此理,谁教你在长公主面前如此胡言乱语的,朕之前看你性子柔善,可不想背着朕,竟是做出这等事情来!”
“陛下恕罪!”李词月低着头,连忙开口:“臣女不过是想要拉近一下和长公主的关系,便开了个玩笑,不曾想公主信以为真……是臣女有错,惹怒了长公主!”
这番话漏洞百出,晏华予不信,但显然,景明帝信了。
晏华予正想要说什么,却被他直接打断,随后掌心按住她的肩膀,语气安慰道:“好了欢欢,夜已经深了,朕派人送你回府上去休息好不好?你放心,父皇一定会查明此事,她若真是居心不轨,定会对她严惩不贷!”
“那父皇,女儿就先回去了……”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朝大殿外走去,在路过李词月时,还紧紧抿着唇,不满地望了她一眼,双眸中依旧含着晶莹的泪花,一副泫然欲泣,愤怒又不甘的模样。
可等走出承明殿后,她眼底的神情便恢复了一贯的冷漠,用指腹擦去眼角的泪珠,唇角扬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她一步步往外走去,而在她身后,殿内的李词月被景明帝一巴掌扇在脸上,随着殿门缓缓关上,李词月摔倒在地上的场景,最终也无人可见了。
“废物!”
在彻底离开承明殿前,晏华予只隐隐听到了这一句,果然,如她猜想的一样,不是所有人主动摊牌就值得信任,就有可能成为盟友,那也有可能,是陷阱的一环。
从李词月主动说出那句她是皇帝派来监视她的时,接下来的每一句,她都没有信过。
皇宫之内,可能到处都是耳目,可李词月行事却并没有多少顾忌。
而且,她太急了。
伴读之事是皇帝亲自去说的,她只要不出错,基本就可以定下来,晏华予再怎样也不会让自己父亲没了面子。
但她偏偏拿了这件事来说,甚至还以喜欢祁晏休为借口,作为她不得不站出来的理由。
换作平常,晏华予说不定就信了,但今夜无论她是真信还是假信,她都不能去赌,所以她只能疯,在别人选择跟她玩阴的时候,选择跟他们玩阳的。
最后哪怕李词月说的话都是真的,也与她毫无关系,反正死的人又不是她,怪只能怪她自己,太容易对别人寄予期待了。
演戏吗?她最会了。
走在承明殿外的宫道里,她将右手搭在左手上,掩在衣袖下,尖锐的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掐出一颗殷红的血珠。她神情阴沉冷漠,将眉眼间浮现出的那一丝病态给掩盖。
借着这件事,晏华予想要将李词月从伴读的人选里剔除掉,但这时,景明帝却还在为她说话,声称当晚的事已经查清楚了,不过是跟她开了一个玩笑,想要拉近下她们彼此的关系罢了。
对于这一点,晏华予倒是毫不意外,但皇帝都如此说了,她若是还计较,那就是她不听话了,到时他可不一定会这么有耐心,便只能将李词月的名字加了上去。
至于剩下的两人,她挑了东序书院林祭酒的女儿林惜柳,还有一个是奉常卿的女儿江清慈,而陈家的陈元姝,这名字是被她亲手划掉的。
皇太后的懿旨很快下去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只是相比另外两个姑娘,晏华予对李词月依旧不怎么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