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聿儿,婠婠一下喜极而泣,抽抽涕涕地许久都止不住眼泪。
聿儿用自己的袖口笨拙地擦拭着母亲的面容:
“阿娘,别哭……”
“阿娘,阿娘是不喜欢我来,所以才不开心的吗?”
婠婠哽咽了下,抹了把自己的泪,低头将脸埋进孩子的怀里,感受着聿儿身上的温度。
小孩子的身体温热温热的,足以慰帖他的父母在外面的所有操劳和疲乏。
“阿娘怎么会不喜欢聿儿。”
婠婠埋首在孩子的裘衣披风里,声音闷闷地,还带着哭腔。
“是阿娘觉得对不起你,把你这么小就留在宫里,一年多没有照顾过你……”
聿儿还想说什么来安慰母亲,他父亲便上前斥了他一句:
“老子叫你来是让你哄你娘高兴的,你怎么尽知道惹母亲伤心落泪?不知道你娘肚子里怀了妹妹?”
听到他如此对孩子,婠婠立马又从孩子身前抬起了头来。
“你闭嘴!有你这么对孩子说话的吗?”
聿儿的胸前已经被自己母亲蹭了一片泪痕,婠婠抽了抽鼻子,给聿儿理理衣襟。
“娘哭,是因为娘太想你了。你才、你才四岁多,阿娘和你爹爹却有足四分之一的时间没在你身边,娘想你,也觉得对不起你。”
晏珽宗将她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搀扶起来:“你是有身子的人,别在地上久蹲,对孩子不好。”
他呵了声:“晏隆琥!”
聿儿立马站直了身子应了声:“父亲。”
皇帝笑:“好,是长大了,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见婠婠哭了一脸泪花,晏珽宗带着她和孩子又重新上了銮车。
车驾内烧着热炭,温暖如春,上车后他就给婠婠解掉了身上的披风和厚重的外袍。
婠婠里面穿着宽松舒适的常服,是以孕肚也十分明显。
方才在外头的时候还不能十分看得出来,但是上了车里,脱了外衣,聿儿就能清楚看到母亲身上变得不一样的地方了。
他慢慢走到母亲面前,将手掌温柔地贴在母亲的腹部。
“太娘娘说,阿娘肚子里有……有一个小宝宝,是聿儿的弟弟妹妹。”
婠婠捧着孩子的脸,好一阵看。
“是啊,阿娘又要有一个孩子了。聿儿,也要多一个手足了。你小时候便是在阿娘的肚子里这样长大的,所以往后不论你爹爹和阿娘又生了几个孩子,聿儿仍是我们无可替代的珍宝。我们永远都疼你。”
“我小时候也是这样长大的?”
聿儿对着母亲的孕肚显然是满脸的好奇,忍不住将脸凑过去仔细感受了一下。
恰这时,母亲肚子里的那个胎儿也动了下,像是转了个身,将自己的小手也同样贴在了肚皮上。
一时间,婠婠的肚皮上竟然放着两双手了。
一双在她的肚皮外,是她长子的手;
另一双手在她的肚皮内侧,是她幼女的小手。
眼前的这一幕,让她眸中竟然又有了几分热泪盈眶的意思。
这是年少时她的从不曾奢想过的画面,如此的温馨静谧,和乐美满。
“是啊,聿儿小时候也这样,你也会在娘的肚子里动来动去。”
婠婠一只手捧着孕肚仰靠在软榻上,伸出另一只手抚着聿儿的头顶。
一年不见,这个孩子和去岁她在宫里见到时的样子已经截然不同了。
孩子是越小时候越肯长,三四岁的孩子,一个月不见都会觉得变了样子。
聿儿如今的身段又往上头窜了不少,五官也越发长开。
因为过早地就要承担一些身为储君的职责,所以他的面容神色更是成熟稳重了不少。
——成熟稳重,这个词,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年纪孩子的身上的。
他过去一年的成长,身为父母,婠婠和晏珽宗到底还是缺席了。
这是他们亏欠他的。
聿儿惊喜地欢呼了声:“阿娘,妹妹在阿娘肚子里动了!”
晏珽宗微笑:“你倒是机灵,怎么知道是妹妹?”
聿儿低低嘟囔了一句:“晚上歇息时候,老狼王和我说的。”
这句话寻常时候晏珽宗根本不会在意,但是婠婠才和聿儿重逢,自然小心周到地关心着孩子的情绪。
“聿儿,你说的老狼王是谁?”
婠婠温和地问道。
太子聿旋即回答:“就是爹爹送我的那个只有头的大白狼王啊!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都会悄悄和我说话。他跟我说阿娘和爹爹在外面又有孩子了,没想到第二日太娘娘果真也和我说了这件事。然后我回去就问他,我阿娘肚子里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他和我说是小妹妹的。”
婠婠脸色骤变:“那个大狼头……每天晚上都和你说话?”
那不是一个已经成了干尸的狼头吗?
怎么会每天都和她的儿子说话?
聿儿点头:“对,有了它之后,我一个人睡,不要奶母们哄也不害怕。”
他又说,“对了阿娘,那老狼王还跟我说,它现在只有一个头没有身子,很难受,想让我给它随便用木头或是什么做